饺子皮薄馅大,稍咬一口鲜美的汤汁便溢满了唇舌,虾仁、鸡蛋、韭菜裹在一处,再并一些脆爽的木耳,实在是可口鲜甜至极。
“好吃吗?”顾珩眼巴巴地看着她。
“好吃。”燕梨忍不住笑,“我之前竟没发现你还有这手艺,可见是埋没了。”
她正说着,齿关便咬到了一个硬物,吐出来一看,原来是一角银子。
“呀。”顾珩笑起来,“我包得银子被阿姐吃到了,可见阿姐明年一定有大福气。”
燕梨有些稀罕地举着那角银子。她运气一向不怎么样,这种好事十次有九次轮不到她,结果今天第一个饺子就吃出了银子,可还真是开门红了。
她将银子收进荷包中,笑着对顾珩道:“那就多谢我的小福星了。”
顾珩脸一红,转移话题:“我们吃完出去放烟花吧。”
真是小孩子。
五个饺子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燕梨本已饱了,但这饺子味道实在是好,她竟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夜里总归不好多吃,她不敢再看热腾腾的饺子,转而拉着顾珩去放烟花。
焰火划破夜幕,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花朵,顾珩仰头望着天空,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幸福。
他想起那个做了小记号的饺子,闭上眼虔诚地祈祷。
希望阿姐平安健康,幸福喜乐。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每一年的除夕他都可以伴在阿姐身侧。
第16章 长大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岁月转眼便流逝了五年。
近些年天下越发乱了,顾珩带得“小青年兵”却初见峥嵘。这一百来个少年一直以镖师的名义被养在燕家,近年来盗匪猖狂流寇遍地,顾珩便常带着小镖师们为燕氏押送货物,也称得上是身经百战了。
半年前顾珩又带队出去了,只是这往返一路按理说最多四个月就够了,可如今半年多了都无消息,燕梨不禁有些不安。
她蔫蔫地趴在窗前,手中一朵可怜的花儿零落成泥。
“小姐。”碧痕快步上前来,“表少爷又来给您演武了。”
“他怎么又来了。”燕梨手捂住眼睛,悲惨地长叹一声,“他这也太一根筋了,我爹说什么他还真就听什么啊?”
碧痕抿唇一笑:“表少爷实心眼嘛。”
这位表少爷名叫杨嘉佑,是燕梨亲舅舅的第二子,乃是个天上地下独一根的木头桩子。
具体表现为别人说什么他都信,长辈交代什么他都能一丝不苟地完成,哪怕是每天来她院子里给她打一套拳这种正常人听到就会把白眼翻进后脑勺的无理要求,他也能风雨无阻的来报道。
而给他提出这等无理要求的,正是燕梨的便宜老爹燕老爷。
时光如水,据燕梨放话要招赘至今已过去五个年头,燕梨也从十四岁的少女长成了十九岁的老姑娘——当然这点燕梨是不认同的,但是抗议无用,她在老爹的眼里就是一个妥妥的婚嫁困难户。
燕老爷几乎把湖州城刨地三尺的物色青年才俊,在经历了无数次不是他不满意就是燕梨不满意的失败后,他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妻弟身上。
妻弟算是有骨气,这多多年来从未像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弟一样图谋他的财产,可见家风不错,妻弟如今还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勉勉强强也算是官宦之家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妻弟这个二儿子杨嘉佑,他是个傻的。
这就极附和燕老爷这个疑心病晚期患者的喜好了。
燕老爷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亲上加亲就不说了,和这样的傻......哦不,老实人结亲,就不用那么担心被骗财。再加上这人脑子虽不大灵光,相貌却也算得上仪表堂堂,也不算亏了梨花儿。
燕梨当然是不愿意的。
别说她压根就不打算在这里结婚生子,就算真要结婚也不可能找个近亲啊!
奈何杨嘉佑的傻气实在是太对燕老爷胃口,他虽然还不至于把她绑上花轿,也是手段齐出地按头培养感情。
“那什么时候能让我爹明白我对看人打拳一点兴趣都没有呢?”燕梨被磋磨地烦不胜烦,两眼无神地望着天。
“等小姐不再对阿珩那么好?”碧痕打趣道。
“什么时候能让我爹明白我真的是把阿珩当弟弟呢!”燕梨更悲伤了。
“那怕是难。”碧痕忍俊不禁,“谁让阿珩长成那个样子呢。”
“碧痕,你如今是越发不把小姐我放在眼里了。”燕梨抱怨道,“算了算了,让那一根筋自去演武吧,我有些困了,去榻上歪着了。”
她闭着眼,迷迷糊糊中隐约听见碧痕惊喜的声音:“小姐,阿珩回来了!”
燕梨猛地惊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什么?你说什么?”
“小姐,是阿珩回来了呀!”
她霍然起身,刚刚掀开门前的珠帘,就看到顾珩迎着阳光向她走来。
燕梨睁大眼睛看着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高了好多,变了好多。
自从她把他带回来,他们从未分离过这么久,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天一个样,半年未见,燕梨竟有些不敢认了。
高了也瘦了,脸上轮廓越发分明,眉目漂亮到逼人,可他周身的气质却如玉温润不争,不过是一袭最简单不过的棉白布衣,他穿起来却自有一番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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