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茶茶逆来顺受很少反抗养父养母,因为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去镇里的机会。
镇子里有警察局,就在赶集的地方不远处,她只要趁着早市人多眼杂偷溜出去报警,就很可能有一线生机。
早市的摊位就是靠抢,谁来的早来得快谁的位置好,但许茶茶的养父蛮横,直接抢了一个马路岔口的好摊位,把原本在那卖花的商贩挤出去。
许茶茶负责算数找钱和给香瓜套袋子,被安排着坐在最里面,前面是木头架支起的摊子,左右各站着养父和养母,两人和门卫把门似的,但凡许茶茶多一点动作都要拍她脑袋警告。
原身以前逃过很多次,每次被抓回去都是一顿毒打,虽然后来年纪大一些乖巧许多,但这两人始终对她看管十分严。
许茶茶原本是想等午饭的间隙去上厕所找机会跑的,谁知道养母硬生生跟在她身后盯着她上,那架势和看犯人没区别了。
再次坐回摊位前,许茶茶脸色明显焦急很多。
天色已经不早,早市收摊很早,下午两三点他们就会收摊往回走,这个时间段客人也越来越少,加上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摔破的手心和被踹过的胯都在隐隐作痛。
害怕恐惧与身体的疼痛夹在一起,让许茶茶有种委屈到哭的冲动。
这次不成功下一次的机会还得多久,就算有下一次,她就能逃出去了吗,难道她只能在这种环境生活到十五岁?
“诶沐白你过来看看,这个手链编得挺好看的。”左边有个女声响起,许茶茶抬头去看。
是一群穿着打扮和这乡镇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意气风发有几个穿着校服看着像是高中生,有人背着块重重的画板,还有人在队伍前面拍照,估计是美术生来小镇旅游采风的。
叫做“沐白”的,应该是走在队伍最后的女生。
她一身在人群中格外明显的白皮,露在短袖外的皮肤被阳光照出薄薄的透明质感,和周围气喘吁吁或热得满头大汗的人不同,她脸上脖子上一滴汗都没有,乌黑的长发高高扎起,发丝偶尔随着动作晃动,低头看手机的侧脸线条鲜明,挺翘的鼻尖长得很贵气。
因为同学的声音,她抬眼朝许茶茶这边扫来,眼型是微微的细长,上挑看人的时候多少有些撩拨的意思,但细看,那浅色的眸底却毫无情绪。
“嗯。”她轻轻应一声,很快又低下头刷手机,看起来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许茶茶心里一紧,她特别想冲动地大喊救命吸引那群人的注意。
周围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他们的香瓜也早就卖得差不多了,很有可能这几个学生就是她今天最后的希望。
“我记得你妈妈很喜欢这种民族风的手工小玩意吧。”之前说话的那个女生又开口,“你不过去看看,买点?”
这次温沐白终于停下脚步了,她像是思索一番,然后轻轻点头,女生知道她这是同意的意思,连忙扯着她胳膊走到许茶茶她们边上的手链摊位。
温沐白似乎不喜欢被人拽着胳膊走,很快把自己手抽出来,她将手机熄屏放进兜里,朝许茶茶这边步子慢悠悠的,眉眼写满了漫不经心。
求救吧,求救吧。
许茶茶不断在心底默念,心跳也因为紧张的心情变得又重又快,像是快从嗓子眼里冲出来一般。
“小姑娘你来得正好,我马上收摊了,这最后几条可以给你们打折便宜带走。”
“多少。”许茶茶听那声音没什么情绪地问了一句。
“原本一条三十,现在十五卖你,你想要多少都带走嘛。”
摊主说这话的时候,许茶茶听到养母笑了一声,然后和养父一起凑着往隔壁摊位看,两人小声交谈。
“早上还卖十块钱一条,这不就是看学生好骗。”
“学生妹嘛,不骗白不骗。”养父嘿嘿一笑。
许茶茶有点口干舌燥,手也轻轻发抖,趁养父养母打量那群学生的功夫,她将手伸到背后,偷偷摸出藏在鞋子里的炭笔往钱袋子里的纸币画了几笔。
盯着两人的动静,许茶茶小心翼翼做完这一切,已经是紧张到快要干呕出来的状态。
很快,她强忍面部肌肉的僵硬,冲温沐白的方向扯开一个笑,“姐姐,买一点我们的香瓜嘛,可甜可好吃啦!”
她的声线还没发育完全,听起来还带点奶音,甜甜的脆生生,就是拖长的尾音听着有些颤抖的不安。
温沐白掀起眼帘,往那香瓜篮子里看了眼明显没什么兴趣,收回目光的时候随意扫到那个穿Hello Kitty的女孩。
一张小脸白嫩嫩,眼睛和黑葡萄似的亮睫毛像摆在橱窗里的娃娃又翘又密,她鼻尖上带了点细汗,脸颊也有些脏脏的灰,但不影响那小奶包的样貌惹人喜爱。
“呦,小妹妹,你这么小就跟着爸爸妈妈出来做生意啦?”拉温沐白过来的女生看许茶茶生得可爱乖巧,感兴趣地靠过来蹲下。
许茶茶抓住希望,拿起香瓜对她说,“姐姐走路走累了吧正好吃个香瓜解解渴,真的特别好吃,我不骗你。”
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容也特别真诚,肉呼呼的小手捏着嫩黄的香瓜,一副让人难以拒绝的样子。
“抱歉啊小可爱。”女生提起自己手里的购物袋,“姐姐买太多东西啦,分不出手吃东西,下次有机会再来买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