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答应你每天都去看你。”
许茶茶摇摇头,扬出一个笑,“真的没有姐姐,茶茶最喜欢和小朋友玩了,福利院里应该有很多小朋友吧。”
温沐白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小姑娘强撑出来的笑容骗不过她的眼睛。
头一次有那么埋怨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她是十八岁而不是二十八岁。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可以给这个孩子更多。
……
许茶茶估计是真的累到,洗完澡听温沐白讲了一会儿故事后,就困得睡着。
温沐白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外。
指尖在通讯录“父亲”两个字上停留一下,最后还是往上滑,拨给了那个女警察。
“喂,您好?是孩子出什么问题了吗,我现在过来。”
“不是,她很好,已经睡下了。”
“那你是想说让她不去福利院那事?”
“也不是。”温沐白摇摇头,“我是想问问您知道四年前,A市许家长女的走失案吗。”
“许家……有点印象。”当时这事上了社会新闻,警察局也很重视,距离A市的城市都张贴了寻人启事,电视上也是循环播报,但随着时光推移,还是和大多数儿童走失案一样,淹与千万未解案件中。
“许家的女儿失踪时三岁,而且背上有蝴蝶胎记。”温沐白说到这顿了一下,似乎是给对方思考的时间,“晚上我帮茶茶洗澡的时候,也在她身上看到了类似的胎记,而且根据邻居描述,她刚被那对夫妇接回家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三岁的年纪。”
“你等等。”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听筒里安静了一阵,女警察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不止这些,我查到那对夫妇曾经在A市务工过,但四年前双双辞职回了乡下,像是故意在躲避什么一样……”
温沐白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出对这件事的重视,心里那股劲松了一些,“所以可以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许氏夫妇吗,据我所知,他们应该还没有放弃寻找这个女儿。”
“当然!我现在就回警局。”
“谢谢您。”
“没事,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你早点睡吧,好好照顾那孩子。”
“嗯,我会照顾好她的。”
挂掉电话,温沐白又站在阳台吹了会儿风。
从这看下去是民宿前院里的一棵老树,叶子很茂盛,藏身其中的蛐蛐儿叫得正欢。
她盯着那棵树,思绪仿佛也跟着它的枝干延展开来,她开始幻想如果茶茶真是许家丢失的那个孩子,如果她没有被弄丢,现在是不是正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被妈妈牵着手去各种聚会晚宴。
“看,这就是我们家茶茶,小不点屁点大但嘴巴可甜了,黏人得不行。”
温沐白甚至能想象出许母的语气,还有她看起抱怨实则暗地炫耀的小甜蜜。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不然她和许茶茶的第一次见面,就不会是这个对于许茶茶来说充斥着泪水和伤痕的小镇。
也许是在某个晚宴上,众星拱月的小公主被牵着走到她面前。
“茶茶这就是温爷爷的大孙女,小时候还抱过你,快叫姨姨。”
温沐白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也收回了思绪,然后蹙着眉很轻地说了声。
“那还是叫姐姐的好。”
她起身回到房间拿出素描本开始练习,这是她的习惯,每天至少练够十张才会睡觉。
在学校的时候光每天的功课就足够她做到十二点,但依旧不会停止,画到晚上三四点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温沐白是瞒着家里人做的,他们的希望是她去学商,将来好继承家业,所以把路从小一步步都给她铺好了,半步都不许她走偏。
“咔嚓——”铅笔在本子上画下重重一笔后被折断。
温沐白面无表情地撕掉那页,然后重新拿起一只削好的笔。
她甩甩头,抛去那些杂念,偏头看见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许茶茶,手下的笔随心而动。
草草几下框出人形,是具又瘦又小的身体,温沐白着笔开始勾勒她的脸。
淡眉翘鼻,浓密的长睫同鸦羽一般,最后她动动手指,在那纯真甜美的脸加上一抹肆意的笑容。
最后一笔完成,整张画顿时有了生气。
温沐白的手没停下,握着铅笔,沙沙在画右下角写上一行字。
——愿你身上永有光明笼罩。
一画起来,温沐白就有点收不住手,等她觉得手酸放下笔的时候,外面天都快亮了。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开手机原本想看眼时间,却扫到那女警察给她发来的消息。
【许家那边已经联系上了,因为这个胎记比较少见对方很重视,明天就会派人来取茶茶的DNA去作鉴定,送去加急一天之内就可以出结果,福利院的事情等结果出来之后再说,你和孩子都安心睡吧。】
温沐白慢吞吞将水咽下,手指动作,发出去一个“谢谢”。
在指针靠近“5”之前,温沐白终于准备睡觉,她洗漱了一下,拿出背包里的药膏打开,往白天被晒得比较严重的脸部和脖颈涂了厚厚一层,然后拿起另外一张薄毯坐到床边。
她刚躺下,原本蜷缩成一团的小奶包展开身体,朝她靠过来。
软嫩的脸蛋贴着她的胳膊上下蹭了蹭,嘟嘟囔囔地呢喃道,“好香……姐姐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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