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顾遇称呼这种虫,为老妖精。
他的态度也不比布莱恩强势,而十分温和儒雅,气质温文,跟你谈话时,像家里慈祥和蔼的长辈。
“顾雄子,等你多时了,快请坐。”孟深知温和地说。
顾遇看向旁边的沙发,方才注意到也坐那儿的巴德中将。巴德自觉这场合不该有他,站起身朝孟会长告辞,与顾遇擦肩而过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言语,却带着无可奈何只有安抚的意味。
巴德的职位与权力远大于孟会长,但可惜在,孟深知除了自己是雄虫外,也不是一般协会的会长。
——是代表帝国上下所有雄虫的协会会长。是这个稀有珍贵群体的最高代表。
巴德不得不给他留足面子。
“好了,无关虫员已经走了,现在该聊聊我们的正事了。”孟深知脸上带着怀念,看顾遇的眼神如亲切的长辈,“我们许久未见了吧,顾雄子?”
可别,可千万别。
顾遇支着脑袋,懒得把白眼翻给他,靠坐在沙发上,坐姿歪歪扭扭,身上一身挺直的军装也束缚不了他懒病发作的灵魂。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雄虫保护协会的虫,他就无比犯懒,还没开始谈话就困得想睡觉。
他可和孟深知谈不上多熟。至少比起布莱恩,没那么熟。
除了雄虫保护协会会长的名头,孟深知还是孟家主家的实际掌权者。孟家算得上老贵族里门楣深望的了,比起刚钻出的新贵们,犹如小巫见了真正的大巫。
即便老贵族圈子一日混得不如一日,在帝国的地位犹如尴尬的皇室一般尴尬。但底蕴深厚,品位高雅,修养更不用说,只看顾遇这种虫,骨子里都种下了贵族礼仪的潜意识,就知道这一派头他们端得有多好。
无数刚发迹起来的商业大腕、资产新贵,钻破脑袋也想混进这个圈子里。常言道,越是暴发户,越想给自己安上“old oney”的名头。
而穷酸老贵族们为了谋得家族繁荣,也往往被迫下水,和这些他们眼中土掉牙的暴发户们接触。
孟家,门庭望族,老贵族中的老贵族,尤其受这些资产新贵们巴结。有钱虫们企图得到他们的些许认可,日后在上层圈子里便可打着高修养、厚底蕴的名头横着走了。
但望族怪不得是望族,孟家即便与新贵土豪们接触,也是老贵族里架子端得最好的,丝毫不自己上赶着掉价。
说起来,他哥顾奚的雄主孟留,也出身孟家。不过并非主家,只算其中一个血缘较近的旁支,孟深知算起来,还是孟留的叔父。
细看起来,他俩相貌也有几分相似。只是嘛,这性格就说不上什么关联了。
顾遇只是半睁着眼,懒散倚着沙发,目光倦怠地对上他的视线。
任何虫都能从他眼神里读出不耐。
但孟深知还能继续和蔼斯文地说下去:“许久不见了,顾雄子这性格还是没变啊,我还以为你进了军部,能有多改头换面呢,看来也还是我熟悉的那只雄虫啊。”
顾遇支着侧脸斜视着他,很无恭敬的意味,傲慢懒惰且无礼,嘴里还轻呵了一下。
带着“我就静静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屁话”的含义。
孟深知身后的两只军雌都觉出了难堪,对上白发雄虫斜视来的视线,有些不自在。
孟深知自然不是白长了这么些年岁,对顾遇这种毛头小子的无礼并不放在心上,模样始终一般无二的儒雅:
“对了,还没给顾雄子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两位少校,刚从其他军团调任过来,以后在军中侍候你,也比陆中将方便许多。”
顾遇:“嗯?”
他脸上带着尤其迷惑,仿佛孟深知说的不是虫话的表情:“你在说什么鬼话,尊敬的孟会长?”
尊敬的孟会长恰到好处的“咦”了一声:“没有虫跟您提起过吗,尊敬的顾雄子?我们协会已经为你定下了两名雌侍的虫选,所以我这才把两名少校引过来,与你认识认识啊。”
“毕竟,他们现在可是你的雌侍了。”
顾遇跟他虚以委蛇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稍稍起身坐直,似笑非笑了一下:“孟会长,你以为我是那种单纯好搪塞的三岁雄虫吗?虽然我学识不高,可也算熟读帝国法律。”
“没有我签字点头,《帝国雄虫保护法》不会允许你们单方面给我建立任何婚姻关系。”
孟深知儒雅的面皮未撼动分毫:“自然,所以眼下只需要你点个头,顾雄子,这两位雌侍便属于你了。”
顾遇淡淡吐出自己的回复:“滚。”
他起身要走,那两名军雌开始不知所措。
孟深知微弯的眉眼也平了下来,终于显出他冷厉独断的面目:
“顾雄子,不要拿任何保护法说事,帝国只会保护履行了义务的雄虫,而你——履行了义务吗?”
顾遇停下脚步,转身,踩着军靴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撑着桌面睥睨着他。
“我已履行了所有我该履行的义务,也请你们,不要再拿任何义务跟我说事。”
跟这群事精打交道这么久,顾遇已深刻明白,雄虫保护协会口里的义务就是个框,什么都能往里装。
追根究底,法律关于义务的界限太多暧昧,更多基于虫族的共同认知。但既然暧昧,顾遇便也能钻这个暧昧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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