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气得肺疼,她进去时,孙氏还在骂。
“孙家对她哪里不好了,我们又何曾亏待过她,她居然对云娘使毒计!”
陆云娇使个眼色,金雁就让开了,她贴着孙氏坐下来,给揉肩膀揉胳膊,好不容易才哄平了气。
她甩着胳膊出门,拐向陆瑜的松月院,“怎么样?还没追到么?”
陆瑾也在,陆瑜摇头,“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帮了这么大忙,一定很有来头。”
从一开始延智大师出现,到后面证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公堂送,陆云娇再迟钝都觉得不对劲。
到底是谁在帮她?
她摸摸下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会想到那个病秧子!
她轻声嘀咕:“他有那么好心么……”
陆瑾挑眉:“你说什么?”
陆云娇捂着嘴巴,不说了。
***
黄大人自知疏忽了,差点损了陆云娇的名声,便爽快地卖了陆家一个面子。
深夜时分,一家子都进了州衙的牢房,“看望”这位表姨母。
谢氏神情恍惚,看到陆云娇时,却猛地回神,退到牢房角落里。
陆云娇笑道:“表姨母,你这么怕我,又何必害我?我看起来很好欺负?”
谢氏不语。
陆云娇神色一厉,“你再恨我,冲我来就是。王大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至于要他性命!”
孙氏拦着她,自己上前一步,“意娘,是不是朱家逼你的?你实话告诉我。”
谢氏短促地冷笑一声。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一来,昭阳郡主身份太高,她的封号可见一斑。二来,她不像普通贵女,散布一些无关痛痒的谣言,她根本不在乎。
她只觉得可惜。
为了此事,她连嫁妆都掏出来了,却没能成。
她做梦都想不到延智大师会出面作证,也想不到王村正的妻小居然被揪了出来,更没想到那几个人会被抓住。
本来这盆脏水都要泼上了,却让她躲过了。
孙氏恨她不争气:“意娘,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这样去了,以后如何面对你的父母?又让你的两个孩子如何自处?”
没想到谢氏猛地抬头,扑到门边。陆国公眼疾手快,伸手拉开了孙氏。
“孙蕙娘,你心虚了吧?我父母去得早,把我托给你们孙家,你们却坐看我沦落到这般境地,到底是谁无颜面对我父母!”
孙氏震惊于她的狰狞,“意娘,你怎么……怎会这样想?”
谢氏自言自语:“给了我一桩这样的亲事,坐看我被王氏磋磨,在朱家劳苦……你们姐妹俩却坐享荣华富贵,穿金戴银住宅院,仆从前呼后拥,我却……”
她伸出手给孙氏看,满手老茧伤痕。
“你看,当初夫子夸我的手适合写字,现在我连笔都握不住……”
她又看陆云娇。
“七郎要抢人,你就让他抢,不行吗?”
谢氏又恨恨地盯着陆国公和孙氏。
“既然是亲戚,你们帮着平了事,不就行了?那许娘子的夫家又能让她过什么好日子,不如跟着七郎。
“偏要云娘多事!要不是她害我难做,我哪会出此下策?你知不知道七郎出事以后,我在朱家过的什么日子!
“都是你们没教好她!我是她姨母,你不教,那就我来帮你教!”
陆云娇早在家里听母亲说过了往事,忍不住要骂。
没想到孙氏先站上前。
父子四人都被她的气势镇住了。
“本就是朱七郎的错,和云娘何干!朱家门风不正,你也心思不正,说什么指教晚辈!”
“当初朱家来人说亲,我和兰娘都劝过你,他们只是来探口风,没成想你就当了真。我们越劝,你越觉得我们在害你,越是要嫁!你打心底里就没把我们当亲人!”
谢氏声嘶力竭:“我没有!”
“既是亲人,为何对云娘下毒手?!”
谢氏无言以对。
孙氏目露失望,拭去眼角泪光,冷静下来。
“是我一厢情愿了。”
孙氏一伸手,陆云娇很有眼色地扶着她要走。
谢氏如梦初醒,扑上来抓她的衣袖,“蕙娘,你帮我,我还有两个孩子,蕙娘……”
孙氏回头,静静地看她一眼。
谢氏心底透凉,手不自觉地松了。
“意娘,不管是孙家还是陆家,你都知道的。”
当初陆云娇敢对朱七郎动手,就意味着两家都不会纵容仗势欺人的亲戚。王后素重贤名,更不会容忍她。
陆家人走后,谢意娘呆滞地坐在角落里,狠狠地抽了抽鼻子。
***
陆云娇扶着孙氏上了马车,偷偷掀开帘子,感觉陆国公骑马的背影格外高大厚实。
孙氏揽着她的手,唏嘘不已:“当初你爹做衢州刺史,早出晚归,家里都是我独自打理。当时我们三姊妹,只有她最舒坦。朱二郎掌着海税,明州那些商人,谁不要敬她几分?”
孙氏叹了口气。
“人要知足。你阿爹虽是武将,却懂得疼人。我生肃之时疼得死去活来,你爹在门外急得直哭。”
陆云娇看了大哥一眼,陆瑾正在和陆瑜说话,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挑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