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吩咐了下去, 让人去仔细查一查这件事情。
这个时候从江州附近几地调过来的赈灾粮已经到了一批,这些粮食都被摆在了城里,堆成了小山。看到这么多的粮食, 百姓终于安心了,路上一直在游荡的人也变少了。
杨云清和裴安他们两人又接着慰问百姓的名义, 出去询问了百姓一些江州在大旱以来的各种情况, 同时还私底下悄悄向百姓们打听了他们对范知府在任期间的看法。
“这个范知府在百姓嘴里也算是不功不过了, 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政绩, 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危害百姓的事情来。只是这么一来, 他身上的疑点到底是什么呢?”裴安有些疑惑, 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而杨云清他则坐在一旁翻看才从府衙里抱出来没多久的各类账本, 边看边用炭笔在纸上飞快记录着。
裴安他也知道杨云清这个时候在忙,所以他也未留下打扰,而是出去询问下属差的事情的进度了。
杨云清因为已经快要抓住头绪了, 一直忙着看账本,所以晚上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在书房里熬了一夜。等到了早上账本终于整理完了,他刚准备假寐一会,裴安就有些激动地从外面推开了门喊道:“先生,我这边派去的人已经查出来了线索了,昨天晚上更是发生了大事。”
杨云清听他一说,也来了精神,他喝了一口浓茶,然后道:“我这边也查出了点线索,不过还是你先说吧。”
裴安他坐下道:“我不是让那些人去查之前的那场暴/乱的事情吗?然后他们中就有几个人把目光放到了那场暴乱中被处死的死者家属身上。昨天晚上,有几家死者家属那里失了火,然后还有几家遇到了歹徒抢劫,不过这后面歹徒被抓住了之后,拷打完发现他们是杀手。那几家失了火的,等我派去的人赶到的时候,屋子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不过幸好他们早有预防,从自家修建的地窖里,顺着以前挖好的地道逃了出去。因为我的几个护卫在那边探查,而那逃出去的人里,有人前几天在我身边见过我的护卫的身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最后就孤注一掷地向护卫求救,现在也被带了回来。”
“他们可是因为知道什么内情,所以才会被灭口的?”杨云清他猜十有八九是这样。
“嗯,先生猜对了。这几家的人里有三家是真的知道内情的,剩下的人家大概死者当时没有告诉,所以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通过这几家知情的人的口述,他们家里的当家的知道了义仓的粮食之那么快就没了便是因为范知府私下里偷偷地将里面的粮食转移了,换成了银子贪污了去。”
“而且那个因为朝廷批准放粮的旨意还没有下达,而暂时不能开仓放粮的官仓,里面的粮食其实也没多少了。本来那些人是准备当众先向大家戳破官仓没粮食的现实,然后再趁着机会揭露范知府的真面目的,在这之前他们怕被范知府提前知道了消息,派人捉拿他们,所以就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多的人。只是没有想到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揭露,就被范知府直接让人给当场击杀了。”
杨云清听完,也大概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了。而至于为什么这些死者的家人当时事后没有被范知府派人灭口,一来可能是因为怕他们鱼死网破,再把事情传播出去,到时候纵使百姓不太相信,但是后面说不定也会对范知府有些怀疑。
二来也是范知府也是为了塑造自己仁厚的形象。本来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时候,他杀了那几个暴乱的人就已经让许多百姓觉得有些残忍了,毕竟这个时候大家都饿,所以也能理解那些因为饿而暴乱的人,接下来要是连他们的家人也都杀了,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现在他和二皇子来了江州,而且对范大人有了疑心,所以这个时候范大人怕被查到,自然就想派人去将人灭口了。
二皇子他说完了自己这边查到的事情,才问杨云清说道:“不知先生你那边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了?”
杨云清将几张纸递了过去,那些都是他昨天晚上熬了一夜的成果。他又喝了口浓茶提了提精神才道:“我本来就对各种数字比较敏感,昨天一晚翻看了许多账本,通过对比筛选,我发现这个范大人私下里肯定私吞过每年缴上来的赋税。”
“通过江州这边的人口还有今年的报上来的受灾田地,再结合了往年的记载着各项数据的账本,我发现这最后每年上交国库的税额有些不对劲,然后我又将一项项关键数据列了出来,最后通过一个大概的计算,就推断出这上交的赋税少了。而根据百姓他们说的,江州这几年范知府在任的时候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政绩来,所以也就排除了那些少掉的银子是用到了百姓身上的可能。”
裴安原本以为这挪用百姓的救命粮就已经够严重了,没想到这范知府还能犯出更大的事来。这每年上交国库的赋税可是关乎是国家的根本,关乎着国祉。就算他是一个皇子,他都不敢犯下这样的事情,而且那每年交上国库的赋税,就连他的父皇想要使用建造行宫或者是修建宫殿都要和内阁商讨,最后扯上很久才能拨款,搞得父皇都得经常动用自己的私库。而这个范大人他不过只是一个江州知府,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个范知府他是留不得了,若是没有发现这一遭,等这个范大人以后升官进爵,说不定就能成为他大周官场上的一颗毒瘤。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他打算先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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