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错,昔年不知男女情爱,又觉小丫头年岁小,只当自己对他唯有兄妹之谊。他不愿她搅和进王府之事,惟愿她一生平安顺遂,过得简单快活。
是以在发觉了她的心思后,他开始疏远她,冷落她,只盼她自己退缩,能离了这些权势争端,他自会护她好好地过一生。
王府是什么地方,就算有他处处护着,她自己也要日日提心。彼时他已对她生了情爱之心,自己却并无知觉,只想着要给她一份安静悠然的日子,却忘了人心是容不得算计和权衡的。
皇室荒唐,他自来便存了君临天下,整顿山河的心思。这条路荆棘遍布,连他都不敢说明日何如,是以彼时,他只好强作冷漠,将她隔绝在这些危难之外。
他错算了自己的心,也辜负了她的心,这一误,便误到了今日这地步。
当日信阳陷落,他看着她几乎要随了家人而去的模样,头一次知道心如刀绞是个什么滋味,从那时开始,他就再也骗不了自己。
若无后来的种种误会,层层阴差阳错,他绝不会失去她,不会让她承了这么多痛楚。
他自以为是,无情凉薄,到今日终于全数还报在了他的心上。
刀山火海他亦无所惜,却不愿见她如今这般受尽了苦难的模样。
他恨不能为她承了这些苦,受了这些痛。
她为他心疼,他何尝不是日日夜夜心痛难安。
他自是知晓她如今已嫁入侯府,但这又如何?他从不是个好人,既已再度寻着了她,他就再未想过放手。
他助着虞斌重掌荷州大权,却不允他再与糯儿有何牵扯。
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从此后,他会将她护在怀里,让她一生安稳无忧。
她大约会恨他,会想远离他。若他是个好人,自当顺着她,成全她,让她离开,去寻一份海阔天空。
但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只能禁锢她,永远地把她困在怀里,让她一步都不能离开。
他自己都无可奈何。
他可以将自己这条命交给她,拼尽一切换她一个笑容,却绝不可能放手让她离开。
当年他自为无情时尚不能放手,如今已识情心,就更不可能放手了。
言霆的眼沉若深渊,他紧紧盯住她,半晌,方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晓风出言欲阻,却被江澜捂住嘴困住手脚拉出了屋外,晓风恨得直踩江澜,眼睁睁看着言霆把公主抱进了内室去。
这和那时候她听了晁昱的话,暂且避开,让定王去看公主不同,她方才看到了定王的眼,那眼神又沉又暗,像是要一口吃了她们公主。
晓风虽未经过男女之事,却在长久的暗探生涯中见过不少次,她唯恐公主会吃亏。
“行了行了,别挣扎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相信我,你们殿下进去前是什么样儿,出来肯定还是什么样儿,王爷绝不会伤害她,他要比你我更珍惜殿下……”
“珍惜个屁,他是个男人,我们殿下这会儿又喝醉了,你没看着他那个样儿吗?你给我松开,我们殿下若在这里吃了什么亏,我命不要也要把你们给拆了,你松开,松开!”
江澜头痛欲裂,见着不远处抱臂看戏的晁昱,刚要出言求救,就见晁昱转身,施施然踱了出去。
“我的祖宗,我保证,我用命保证王爷不会伤了殿下,你消停点儿成不成?你当初也是同意了我们的话的,你心里也应该知道我们王爷对殿下是个什么心意,方才的情形你也见了,我个大男人都觉心酸,你难道就不能给他们些工夫?殿下对我们王爷的心意没有改变,你难道就愿意看着她整日强颜欢笑,孤独一生?”
“孤独你个头,只要殿下愿意,这天下愿意为她舍命的人多了,就欠你们王爷这一个啊,我看你们主仆全是王八蛋,王八……呜……”
晓风被江澜强行拖走,他指了手下亲信守好门,半拖半抱地把晓风扛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路的挣扎让晓风有些脱力,她也知道自己今日反应太过。
她从前并不知公主和定王前缘何如,今日听了一耳朵,便立时对定王生出许多意见来。
从公主和定王的话里,她生出了许多猜测和念头,多半也晓得了些当年之事。
殿下从前也有喝多的时候,虽只有一两回,但没有一次像今次这么难过。
定王言霆让公主很难过,这是她如今的头一个认识。
不管当年是误会也好,是事实也罢,她心里为殿下叫屈,为殿下委屈。她实在想不通,居然有人会舍得让殿下心痛。
她明白晁昱一直以来对定王的放纵和帮助。
在这个世道,公主是这样的身份,又是这般的容貌,若无人强势相护,只恐命途坎坷。
她明知如此,可当见到、听到殿下的委屈难过时,仍忍不住冲动愤怒,想将殿下带离那个教她难过的人的身边。
闹腾了这么大一会儿,晓风这时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她心中仍旧有许多担忧。
她虽非男子,却知自家公主是如何绝色,定王固然怜惜珍视她,可他到底是个男人,真的能始终发乎情止乎礼,不逾越一步吗?
“你当真能保证定王不会冒犯殿下?”晓风气喘吁吁地靠在墙壁上,阖目慢慢将气喘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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