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喜怒无形,淡然无波是在如何的刀山血海,算计阴谋中淬炼而出。他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又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伤心悲痛。
“放了她,我们不会再阻拦你们。”那人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披风虽然显得脏乱,可并没有多少破损。秦诺仔细望去,却丝毫看不出眼前人的一点儿眉眼破绽。
他戴着面具,手脚也俱都被重重包裹,浑身上下,也只有头发丝儿是没被裹起来的。
这人声音沙哑,与雪姑姑颇为相似,不同的是,他走起来的时候,左脚仿佛有些跛。
秦诺立时转头看向雪姑姑,却见她已痴痴望向那裹着斗篷的男人,浑身也在细细地发着抖。
“宛兰族最后一位机关师?”言霆将秦诺的脸按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我们也无意打搅为难,既你我都无恶意,不妨坐下来好好聊聊天。”
言霆低头拿斗篷将秦诺全然裹了,又用雪帽捂住她的头脸,他没有抬头,目光温柔地望着她,出口的话却冷得像要结冰:“你是聪明人,别做无谓的举动。”
那人的斗篷微动,片刻,他垂下了手,转身默然离去,几息之后,他的声音从机关里传来,仍旧沙哑,也带着让人心头不适的阴沉:“到我说的地方来,我们谈谈。”
没等言霆回答,秦诺立时高声说了句“想得美”,然后她便紧张地看着言霆,两手攥住他的衣襟:“别去,他是机关师,这里毕竟是他的地头,万一……”
“相不相信我?”
“不。”秦诺倔头倔脑地紧紧贴在他怀里:“除非你带我一起去,我就相信你。”
言霆哭笑不得,抱起她转身回了石室。他将人轻轻放在石床上,一手撑在她的耳侧,另一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侧脸:“怎么这么能撒娇?是不是一刻都离不开我?”
言霆用来给她捂口鼻的单衣都已经被揉皱了,秦诺随手将衣裳搁在一边,伸手拉住了他的腰带:“这里头阴阴沉沉的,这些人也都不正常,我心里怕。”
“不怕。”言霆握过她的手吻了吻:“半个时辰我一定回来。”
“我要去。”
“一会儿再不舒服怎么办?”言霆摸了摸她的肚子:“乖一点,别让我心疼好不好?”
“那一……两刻钟。”秦诺闷了一会儿,看他始终纵容地耐心地哄着自己,一时间也觉着她是不是太过任性:“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万一摔了也是你心疼。”
言霆哭笑不得,低头去吻她的侧脸,始终不敢触碰她的唇角:“不许胡说,你乖乖的,两刻钟我就回来。”
言霆走后,秦诺便开始亲自看守雪姑姑。
直到现在雪姑姑都是一副精神恍惚,魂游天外的模样。
“姑姑,你认不认识那位机关师啊,他为了救你不惜以身犯险,也算是一片真心了。”
雪姑姑一怔,竟狠狠打了个抖。她的眼神开始凝实,半晌,伸手欲抓秦诺,却被江泠狠狠一打,险些要将一双手废在江泠剑下。
“让我见他,让我见一见他!”雪姑姑挣扎得几乎制不住,章岳在旁冷眼看了半晌,忽然道:“这位机关师的伤病虽然罕见,也不是半点治愈的希望都没有。”
这一句话让雪姑姑登时僵住了动作,她慢慢转头看向章岳,却是踉跄着直直跌到了地上:“他是什么病?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治好啊?”
第141章 凶·猴 他把她看得……
这是秦诺头一次看到雪姑姑哭得这样狼狈。
她让人紧紧钳制住雪姑姑,不敢放松半点。言霆前去赴约,虽然他说此去无恙,可她心里始终都安定不下来。
那机关师很在意雪姑姑,哪怕是以防万一,她也要将人看得严严实实的,不能让旁人钻了空子。
“姑姑,你不是说这位机关师已经身亡了吗?”秦诺不住地从雪姑姑口中套话。她现下悲喜交集,正是脑袋一片浆糊的时候,这时候问话,想来能问出些有用的。
“是啊,他明明已经死了,我看着他死的……”雪姑姑神情恍惚,两手抱头,良久,她慢慢抚上自己的脸,眼泪更是汹涌而落。
“有没有帽子,给我……”雪姑姑不断重复着要帽子的话,秦诺于心不忍,也有些明白她的这种念头。
任谁都想在心上人面前露出自己最好看的一面。
秦诺找出自己的帷帽给她,雪姑姑几乎是将帷帽抢到了手里。
她的动作一惊一乍,仿佛已经陷入了魔怔里,一时疯一时醒。
“姑姑,你想要我们救他,也得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机关师带来的味道渐渐散去,连她也几乎难以嗅到。秦诺心中焦急,面上不显,一面问一面不住地算着时辰。
“让我见他。”雪姑姑颓然靠在石壁上:“我见到他,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
“现在他要和我夫君说话,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秦诺试探着看向雪姑姑:“若能寻到人,我自然不会拦着你和他相见。”
“在哪儿,会在哪儿?”雪姑姑抱着头细细碎碎地呢喃,秦诺顾不上她,只让江泠将人看好,自己扶着腰起身,在地上来回地转。
约定的时辰快要到了,秦诺心里越发难捱,她看着一脸恍惚,不断低语的雪姑姑,忍不住地出言催促。
“我知道了!”雪姑姑忽然大叫出声,把秦诺惊得心头猛跳,她也顾不得小心询问,只等时辰到了言霆还不回来,就带着雪姑姑一道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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