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就缩在房子的角落里,双目失神的看着顾临渊遗留下来的东西,他从那些衣物里寻找着顾临渊在世间残存的一缕气息。
可慢慢的,这些气息也消散了,他终究是孤身一人。
顾临渊心痛不已,他想让关凛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不要这样放逐自己。
但关凛听不到他说话,关凛就这样一直一个人呆着,一直一直。
忽然某一日,顾临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大抵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房子里积满了灰尘,结起了蛛网。
关凛突然推开了封闭许久的窗户,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屋内的昏暗,带着清新花草香味的春风吹起了橱窗上的灰尘,呛的关凛一阵咳嗽。
他开始打扫屋子,他将灰尘和蛛网一一扫去,将所有窗户打开通风,他又将顾临渊的所有衣物折叠好收在柜子里。
然后,他走出了家门。
他在阳光下散步,步伐慢的像个垂暮的老人,走了没多远就又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他依然出门散步,这一回走的更远了些,第三天,他开始跟人说话,只是简单的几句,他同时也开始吃东西,他在路边的饭店买了份简单的快餐。
第四天第五天……许多天后,关凛完全变了副模样,不再像先前那样虚弱颓丧,他眸中的朝气活力一如以前。
他跟郎二他们恢复了联系,有时特调局碰上了什么棘手的案子,他会过去帮忙,没有案子的时候,郎二他们也会时不时喊关凛出去玩。
时间治愈了一切,他终于开始好好生活,顾临渊本该是欣慰的,可他真正见到这一幕时,却莫名的有点落寞。
那座摆放着他遗物的柜子,关凛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打开过了,他也再没有跟任何人,或是在任何地方,表露过对顾临渊的怀恋,他像是完全将他忘了。
这股落寞随着关凛这样平淡且安乐的生活愈来愈深,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它变成了全然不同的东西。
顾临渊变得有些埋怨,埋怨关凛就这样将他忘记。
仅仅是这样的埋怨还不如何具有攻击性,也并不能使得他后悔一开始做的选择。可在他见到关凛在一次特调局举办的联谊会中,结识了一位漂亮的姑娘时,他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这姑娘也是个妖怪,而且是个虎妖,神血狴犴本就跟老虎十分相像,关凛跟这姑娘在各方各面也很相合,并且她也很漂亮贤惠,脾气温和且包容,从来不跟关凛生气。
她符合关凛一切的择偶条件,关凛本身也足够优秀,模样俊朗,实力强大,他们理所当然的开始互生情愫。
像是跟顾临渊在一起时的那样,关凛开始对对方撒娇,露出肚皮让对方抚摸。
他们互相帮着顺毛,互相蹭着下巴额头,模样亲昵的像是相伴多年的爱侣。
而他们每一次这样亲昵,旁观着这一切的顾临渊就忍不住攥紧五指,他越攥越用力,指甲掐破掌心的皮肉,他都无知无觉。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天魔王走到顾临渊身边,感叹道:“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他终究还是把你遗忘,并且喜欢上了新的人。”
顾临渊并不理睬天魔王,他只是死死盯着关凛,他看着关凛和这姑娘互通心意,关凛将曾经送给他的兽牙项链送给了她。
他们结婚了。
然后,像是每一对新婚的夫妻一样,在新婚之夜,他们在榻上亲吻,缠绵,衣衫褪去后,做那世间最亲密,也最深的爱欲。
理智的弦于此刻崩断,顾临渊怒吼着:“够了!”
他同时驭使魔气将眼前这一幕击碎。
可眼前的这一幕被击碎后,他的左侧也再次出现了这样的画面,画面中的他和她互相为彼此情动,他们深深的亲吻。
顾临渊再次击碎这画幕,然后他的头顶,他的脚下,他的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画面,那旖旎的画面和声响,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眼中和耳中。
“够了!!”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嘶声怒吼着。
“呵呵。”天魔王低笑着,“你在害怕什么?害怕看到这样的事实吗?”
“看个清楚吧!这样不堪且愚蠢的东西,就是你为之付出一切的爱!”天魔王扯下顾临渊捂住耳朵的手,又用魔气强迫对方睁眼。
面前出现了更多的画面,画面中有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每一个都爱的深沉,对着爱侣许下永不更改的爱情誓言,可没过上多久,他们又对着新的人山盟海誓。
对旧的人,他们不是不爱,当时的誓言也不是撒谎,只是这爱是有期限的,热恋的新鲜劲过去后,爱就随之消散。
还有的人可以同时对许多人都说爱,他同时跟许多人在一起,他的爱广博且廉价,甜言蜜语,满口谎言。
这些人的面貌都不相同,但突然某一个眨眼后,他们全都变成了关凛的脸,所有的关凛都在对顾临渊说爱,然后他们转头就对着另外的人说着同样的话。
每一个关凛都背叛了他,每一个都是。
顾临渊被天魔王禁锢着,他做不了其他的事,他怒极的情绪得不到释放,他开始变得呼吸困难,脸色难看至极。
天魔王突然将他放下,他解开顾临渊身上的禁锢,嘲讽的语气变得温和下来,像是循循善诱的长辈:“现在,你还要这么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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