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太傅大人对你的宠爱,能容忍你如此妄为吗?”赵希哲沉声质问。
裴云潇还是一个字都不说,眼中却释出些冷笑,仿佛在反问,这一切又与他赵希哲,有什么关系。
赵希哲看出裴云潇的意思,凝眉思索了一瞬,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难怪你这么有恃无恐……”
“你猜到方大人强抢林瑞之女是我一手谋划,是我要试探你的反应。所以你会把我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大肆宣扬,把我推出去当成罪魁祸首,由此你就能隐藏在我的背后。”
“可你怎么说服裴太傅和方家家主?我与方大人全无任何来往信件……”赵希哲问道。
随即,不等裴云潇回复,他又自己说出了答案:“是了,你只需要伪造一份证据,堵住方家和裴家的嘴即可。反正赵氏本就是裴、方两家的宿敌,我无从辩白,更不会去辩白!”
“逸飞,你果真没让我失望!”赵希哲目光里,完全是露骨地势在必得。
裴云潇被他看的头皮有些麻,轻笑一声,终于开了口:“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回吧。”
“天色已晚,明日还要出发,我就不留赵大人了。请!”
赵希哲却纹丝不动。
“为什么?”赵希哲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是因为天色太晚,逸飞觉得,孤男寡女,不方便吗?”
裴云潇心脏猛地一缩,倏地抬头,眼底万道利光霎时射向赵希哲。
赵希哲依然带着一如既往的,如同他二人第一次见面那样的,无害而单纯的笑容,可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钝刀子磨肉般的残忍。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裴云潇一步一步地后退。
直到后背撞上床边的矮柜,退无可退,裴云潇眼里划过一丝暗芒,一把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抵在赵希哲的心口。
“别过来,退后!”
赵希哲却仿佛没有听到,目光从裴云潇的脸上看向匕首,然后又回到她的脸上:“就是它,割断了梁淇的喉咙吗?”
裴云潇握刀的手一颤。
赵希哲知道的太多了,多到让她一时都无法招架。
当初,梁淇就是看破了她的女儿身,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可眼前这个人,她还杀不得!
思索再三,裴云潇决定与他谈判。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裴云潇冷峻质问。
赵希哲笑笑:“从吴州回京后,在何家的宴会上,真正确定的。”
“当时唐桁喝了下过药的酒,你一个人扶他离开。我去拦你时,你看向我的第一个眼神,颇有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意味。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对他,绝不只是结义兄弟那么简单。那是一个女人,保护自己喜爱的男人时,才会有的眼神。”
裴云潇双眼一眯:“这件事你也有份,对吗?”
赵希哲自得挑眉:“当然。我是主谋。”
“为什么?设计唐桁娶何氏女,对你有什么好处?”裴云潇不解。
“拆散你和唐桁,是我到吴州去最重要任务。”事到如今,赵希哲毫无隐瞒,将自己的谋算说了个清清楚楚。
裴云潇摇头质疑:“赵、裴两家本就不在一条船上,你这么做,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得到你,就够了!”
裴云潇身子一紧。
“起初,我想要按我爹的计划杀了你,但梁淇认错了人,你的反应太快,我只得作罢。后来,我认为你我才是一类人,我只需与你相交,你便能知道谁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可当我发现你是个女子时,我又改变了主意。”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唐桁为什么不能留京。我怎么可能让他,继续待在你身边呢?”赵希哲继续道。
“不过你确实出乎我的意料,竟能有办法把他弄去边关,还上演了一出‘割袍断义’的大戏,来保全他的名声。可惜,即便你如此为他筹谋,他此生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裴云潇握紧刀柄,咬住后槽牙:“赵希哲,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逸飞,我们两个才是同类人。出身,家世,地位,门当户对。只要你点头,你想要掌控裴家,我都可以给你!”
“可唐桁是什么人?生来就是粗鄙村夫,低贱的血脉,祖上积了德的遇见你,靠攀附你才有今天的造化。配他,岂不是辱没委屈了你?”赵希哲一脸为裴云潇着想的样子。
“他若有自知之明,认了这贱命也罢,偏偏他不懂得知足。他想与世家勋贵为敌,那叫自不量力。大历的天下,还轮不到寒门说了算!”
裴云潇心头火起,冷声道:“够了!别把你自己龌龊的心思说的那么好听!你也只不过是投胎时占了些便宜,真以为自己尊贵吗?”
“你想娶我?不,准确来说,你自以为你一定娶的到我。凭什么?凭你姓赵吗?”裴云潇满脸嘲讽。
“让你失望了。我和你从不是一类人。你赵公子太高贵了,我高攀不起!请你在把平民百姓视若蝼蚁的时候,最好也算上我一份!”
赵希哲并不在意裴云潇的讽刺,仍是道:“逸飞,你只是被唐桁迷住了双眼,在这个世间,我们,和他,永远都不会一样!”
“逸飞,我喜欢你的倔强和坚持,你的坚韧足以能与我匹敌,裴氏也只有我才能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