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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元衡支支吾吾,终道出心头忧虑:“那朕的病气会不会过给皇后?”
    “不会,陛下大可放心便是。”
    得到了郭院判的回答,元衡适才松口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些不该有的顾虑归根结底还得怪到福禄头上,福禄说自从皇后入宫,他的气色就越来越好了,还说民间志怪上有采阴补阳之说,吓得他连续三天都未敢再碰顾菁菁,生怕将自己的病气传给她。
    现在好了,晚上终于能安心的抱着娇娇儿睡个觉了。
    元衡心里美滋滋的,看向元襄时,神色甚是轻快,“皇叔,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元襄一脸肃正,似乎心情不大好,将手中的明黄奏章呈给他,“制举最后的人选已经定出了,五天后将举办殿选,请陛下亲自出席,主持殿选。”
    元衡打开看了几眼,不出老师所料,入选之人六成都是皇叔的党羽。
    他面无异色,冷清的眸轻轻抬起,“以往都是皇叔代劳,朕去,不太好吧。”
    五年前盛朝曾举办过一次制举,殿选是有元襄亲自主持的,如今他心头另有打算,他要找顾菁菁问个明白,但最近帝后经常形影不离,伉俪情深似的,他终究还要些颜面,只得趁此机会支走元衡。
    元襄沉声道:“西北军事不稳,臣难有□□之术,这次还得劳烦陛下了。”
    “那好吧。”元衡阖上人选奏章,饶有兴致地说道:“昨天的天象,皇叔看到了吗?那月轮好大啊,钦天监说会有贵人应世,明君显现,这可是吉兆呢。”
    元襄淡淡瞥他一眼,唇角扬起敷衍的弧度,只字未说揖礼告退。
    殿内再度沉寂下来,窗棂透出的光线正巧落在奏章上,一束束,锐如软刃。
    元衡盯着它看了许久,唤来福禄,骨节分明的食指轻点矮几,淡声道:“把奏章交给老师过目,这些蚀骨烂肉,该剔除的赶紧剔一剔,熏的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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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后,天还没亮元衡就起身洗漱了,内侍伺候他穿上挺括雍容的赤黄衮龙袍,头戴翼善冠,腰束金玉带,饶是年少,但帝王威仪尽显。
    他已多年不上朝,除却必要的礼制和场合,鲜少这样打扮,冷不丁穿的规规矩矩,走路都觉得束缚,胳膊腿儿都伸不开似的。
    整装待发时,元衡半蹲在龙榻前,轻声对酣睡的美娇娘说道:“菁菁,朕要去主持殿选了,晌午来不及回,要到晚上再陪你用膳了。你若想朕,就去后殿等着,朕会找由头出来的。”
    昨夜两人折腾的太晚,顾菁菁此时艰难的睁开眼,嗡嗡哝哝地“嗯”了声,还不忘凭着本能亲他一下。
    元衡替她掖好被衾,适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这厢刚跨出朱门,心口窝遽然刺疼,稍纵即逝,然而却留下了深深的不安。
    福禄见他神色有异,忙不迭问:“陛下,怎么了?”
    “无事……”
    元衡深吸一口气,回眸看了眼殿内,或许是他不太习惯,只分开一天便觉得心绪忐忑。
    短暂的斟酌后,他离开太和殿坐上銮舆,御仗徐徐而起,赶往举办殿选的含元殿。
    顾菁菁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直接用了午膳就坐着凤辇前往太液池畔游玩。
    饶是先前睡的迷迷糊糊,但元衡的话她都听进去了,殿选乃是大事,她再想念也不能过去叨扰,免得落个持宠而娇的名声,索性自己玩自己的。
    小小泛舟后,顾菁菁登岸时有些秋乏。外面天光大好,她就近寻了个园子,让内侍搬来小榻,设了帷帐,兀自在一处参天的梧桐树下小憩。
    水桃和翠儿在不远处守着,两人年纪相仿,自共事后变得无话不谈。
    这厢正聊的欢畅,忽见月洞门处起了什么变故,似有金吾卫驻守上来,撵走了他们的人。
    “出事了……”
    翠儿率先察觉到不妙,正要外出询问究竟,一道高大挺括的身影就从月洞门外闪进,迈着方步渐渐逼近二人。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水桃面露惊惧,立时跑向帏帐那边,不料宁斌眼疾手快,几个跨步上前擒住了她,迅疾捂住她的嘴。
    “叨扰了皇后娘娘休息,你们担待的起吗?”元襄冷冷扫她们一眼,“滚出去,闭紧嘴巴。”
    “是!”
    翠儿甚是机灵,拉住想要反抗的水桃,急匆匆离开了院内。
    甫一出了园子,水桃急的眼泪汪汪。
    翠儿对她使了个眼色,捂着肚子说道:“嘶……姐姐,我好像要泻腹,你先在这伺候一会,我去去就来……”
    她一边喊疼,一边佝偻着腰往外走,脱离众人的视线后疾步小跑起来,抄近路直朝含元殿而去。
    幔帐内,时光悄然流逝,元襄撩袍坐在小榻上,凝眸盯着酣然入睡的顾菁菁。
    她侧躺在小榻上,双手搁在脸侧,呼吸正匀,宛若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饶是心底怨念颇多,看到她这模样,他有些不忍吵醒她,遂噤声守着,等着她自然醒来。
    顾菁菁半梦半醒间感觉脸颊凉凉的,像有东西不停在摩挲着她。
    难道是虫子……
    这么想着,她遽然惊醒,半折起身时发现榻沿处坐着一个身穿绯紫官袍的男人,颜如宋玉,英气逼人,脸上那道疤痕甚是显眼,乍看起来如同噩梦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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