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声细语,恰到好处的打消着他的顾虑。
而元衡听着,心口却愈发沉痛,“可朕不想这样,朕好急躁,恨不得……恨不得……”
他眸光黯淡,霎时说不下去了。
他恨不得直接杀了皇叔,可现在朝局不稳,处处受到制约,没了皇叔,还有太尉,还有其余的权臣——
难,真的难。
殿内的火烛哔啵炸响,元衡一回神,望向怀中娇靥,少顷怔愣,俯身噙住那丰泽莹红的唇瓣。
她的唇很软,甜糯糯的,立时融化了他心里的躁郁。
唇齿交融,他舒服的喟叹一声,反身压着她倒在榻上。
“菁菁,你不会丢下朕吧?”
“你不会跟皇叔在一起的吧……”
他蹭着她的面颊,在她耳畔呢喃,像只讨求关爱的小犬。
顾菁菁被他磨蹭的发痒,不由按住他的脑袋,侧头在他鼻梁处啄了啄,“不会,我们约定好了,菁菁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哪儿也不去。”
说着,她解开他的衣带,柔白玉手探进衣襟,顺着劲瘦的肌理往下移去,猫儿似的小嗓子勾着,引着,迷离了他的眸子。
“以后我们要多多努力,臣妾想为陛下生个孩子……”
翌日,太医院替帝后二人诊脉,秘密开出两份相得益彰的助孕汤药,供其滋补身子。接连低落的元衡复又找回劲头,听朝后兀自坐在案前,执笔写了几个人名。
还有倆月多就到万寿节了,礼部寻了吉日,他就能加冠亲政。可眼瞧现在的局势,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纳妃之事一搅和,他心头更加明朗,他能倚靠太尉,但不能完全被他牵着牛鼻子走,他需要新的人,需要属于他自己的,新的势力。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只能一步一步来,元衡执笔划掉两个人名,暂且将目标锁住,先从长安的禁军入手。
如今羽林军虽向他效忠,但总统领顺安伯钱正池可是太尉一手提拔上来的,这里面必然有通气,而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羽林军离他太近,他要他们完全归顺。
五日后顺安伯大寿,必当会在朝中发布请帖,他要借此机会,先去其府上探探风声。
打定注意后,元衡烧掉方才写出的名录,叫福禄去领羽林军左将军张宥。
张宥时常伴驾,他对其性子甚是了解,办事严谨,为人少言,堪为重用,最关键的是此人出身寒门,背后无甚势力,能有今日全凭的一身硬功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张宥在殿前卸刀,只着甲胄进来请安:“末将参见陛下。”
“起来吧。”元衡在殿内负手而站,目光落在他那张风雨雕琢的脸上,“你随驾已久,也算是朕身前的老人了,朕就开门见山了。”
张宥垂首道:“是。”
“有没有想做总将的想法?”
“总将?”张宥闻言一愣,抬头是满脸惊诧。
元衡径直对上他的目光,字正腔圆,尽是天家威仪,“朕来替你安排,不过,你得认准主子。”
五日后,顺安伯府大设筵席,前来列席的有诸多熟稔的同僚,还有摄政王元襄。
元衡对此并不意外,皇叔想拉拢顺安伯多年,而太尉夫人身体忽然抱恙,宋湛告假两日,皇叔自当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时值傍晚,熏风含热,后院凌天阁灯火通明,珠玉叮咚,丝竹袅袅。圣驾亲临,钱家儿郎皆大妆作陪,女眷隔屏风而坐,另开入席。
顺安伯倍感荣耀,虽是太尉门下,但他为人八面玲珑,席间不停举杯恭维圣上,还不忘捎带着摄政王。
筵席用的是岭南烧酒,烈的很,短短几巡很多人就落得面红耳赤。
元襄酒量好,面上无甚异常。这可苦了元衡,平日里他鲜少饮酒,几杯下来就有些头昏脑胀。
勉强又撑几巡,元衡只觉胃气上翻,对福禄使了个眼色。
福禄心明眼亮,登时猫腰走到顺安伯身边,贴耳通知主家。
龙体欠安,顺安伯不敢怠慢,亲自寻了一处上房供元衡稍作休息,复又请来府医替他诊脉,开了些解酒汤药。
顺安伯连连告罪:“陛下恕罪,是老臣疏忽了,先前未听说圣驾亲临,未来得及更换酒水。”
“爱卿不必挂记,是朕酒量欠妥。”元衡撩袍坐在榻上,手一比道:“今日爱卿大寿,别让朕饶了兴致,快去前面招待吧,朕稍作休整便过去。”
“是。”
顺安伯恭敬施礼,垂首退出房门,偷偷喝令府中人好生照看,不得有半分差池。
半个时辰后,府医煎完解酒汤,亲自端往御驾休整之处。这厢刚拐出游廊,忽而被人叫住——
“陈伯,等一等。”
府医循声一看,来人是个容颜婉约的女郎,梳着精致螺髻,插满金簪珠翠,一身绯色襦裙,露出雪白丰腴的胸口。
顺安伯有三子两女,长女早已嫁入陈国公府,来人正是嫡二娘子,钱岚。
钱岚带着贴身婢子款款走近,对着府医莞尔一笑,“陈伯,父亲让我替你送药进去。”
“这……”府医先前并未收到知会,踟蹰少顷,还是把呈着药碗的紫檀托盘交予她的婢子,“小心一些,汤药正好可口,娘子尽快送进去让陛下饮了罢。”
“知道了,误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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