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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朗闻言眯着眼回忆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道:“未曾,那二人口音粗鄙,说的并非辽国贵族所用的敬语,学生猜测那二人其实也不是什么高级官员,应当只是作为边缘人物有所耳闻罢了。”
    秦宴之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的边沿,沉吟半晌后点点头,“嗯,倒也是,罢了,这些消息已是来之不易,薛公子忠心爱国,朕心甚慰。”
    薛朗忙叩拜谢恩,“这都是学生应当做的,陛下谬赞了。”
    “薛公子,我倒是还有一事不明。”池萤突然开口,室内的另两人便齐刷刷将视线投了过去。
    薛朗略缓了片刻,回道:“县主但说无妨。”
    池萤单手托腮,眉间挤出了几道浅浅的沟壑,道:“既然此事事关重大,你又是两日前便得知了这消息,那直接告诉令尊,让薛大人上奏陛下岂不省事,又为何还要兜这么大的圈子来找我?
    她换了只手托腮,将头歪向另一侧,继续道:“今日碰上了陛下算你运气好,你便有机会将此事全盘托出,若是陛下并未出现,你又当如何?”
    “这……这个..……”薛朗突然面色涨红,目光左右闪躲不敢同她对视。
    这反应让池萤有些哭笑不得,“薛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朗却并未回她,而是突然转向秦宴之拜了拜,请罪道:“陛下,学生刚才的话中确实有些隐瞒,只是并非刻学生意欺君,乃是……乃是,学生去看字画的地方有些……不太妥当,怕污了圣听。”
    “哦?什么地方,说来听听!”池萤突然来了几分兴致,没想到这小伙子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居然也会去“不妥当”的地方。
    薛朗哪里能想到这县主居然如此大胆,碰到这种话题不但不避讳,反而还兴奋的像喝了鸡血一般。
    他不自觉地又低下头去,声音有些怯懦,“回陛下,回县主,在下去的是……惊春阁,那说辽国话的二人,便是在惊春阁的包间中听到的,家父向来重清名,故而在下并不敢将此事告知家父。”
    惊春阁这个名字,不用解释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了。
    池萤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没看出来薛公子竟还有如此雅兴啊?”
    “不不不!县主您误会了,在下当真是去看字画的!”
    薛朗见状有些焦急,手足无措地自我辩解道:“惊春阁中有来自各地的客人,他们大都出手大方,送给楼里姑娘除了首饰脂粉外,也经常会有些珍稀的古玩字画,在下前几日听闻楼中新送来了一幅北齐名家所绘的寒梅图,这才想去一睹真迹,在下……在下当真不是那般轻薄好色之徒啊!”
    秦宴之摇了摇折扇,淡道:“薛公子无需如此,少年人轻狂些亦无妨。”
    池萤:呵,这一听就是经验之谈,阁内老主顾了吧。
    “陛下,学生所说句句属实,万不敢欺君啊!”薛朗被这二人前后夹击有些招架不住,额间已是冷汗涔涔。
    池萤见他惶恐,倒是莫名心虚了几分,这小伙子真是太不禁逗了,反而显得自己像个女流氓似的。
    “薛公子莫急,我并无恶意,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若是薛公子感到不快,我先同你道个歉,是我冒犯了,我自是相信薛公子为人的。”
    薛朗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珠,道:“县主言重了,您肯信在下便好。”
    他稍缓了缓,复又突然想起什么,疑惑问道:“只是在下亦有一事不明,不知县主如何得知家父在朝中任职?”
    池萤心下一跳,是了,此前薛朗自报家门之时并未明言自己的出身,她这番自爆,明摆着是事先就听说过他的名号,而他这一脸迷茫,却明显是不知其中曲折。
    所以相亲这事儿其实只是冯家剃头挑子一头热?
    她想含混着糊弄过去,语焉不详道:“嗯……我家中有一舅舅也在御史台任职,故而对薛公子有所耳闻。”
    “哦,”薛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很快却面色微变,一脸惊疑道,“县主的舅舅,该不是……冯中丞吧?”
    池萤从他这反应中便猜出大半,他估计也是被家里强行按头相亲,但只知相亲对象是冯大人的侄女,却并不知道他侄女就是自己这个县主。
    薛朗面染薄红不敢抬头,很明显是已经推出了其中关窍,她自己亦是有些尴尬,今天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正当池萤左右踟躇之时,却听秦宴之在一旁幽幽开口:“薛公子可还有旁的事?”
    薛朗愣了愣神,回道:“回陛下,并无。”
    “嗯,时候也不早了,薛公子还是早些回府,免得薛大人担心。”秦宴之低头啜饮了口清茶,举手投足间皆是自在洒脱的清矜贵气。
    “……..是,学生告退。”
    薛朗虽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陛下赶人了他也不敢多待,忙告礼退出了雅间,懂礼如他自然也没忘了随手关门。
    池萤见状微微蹙眉,薛朗这一走,不就又变成她和秦宴之大眼瞪小眼的死亡时间了吗?
    不,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要自救!
    “那臣女也先告退了。”
    她起身匆匆行了一礼,转身便要推门而出,可手还没碰上门板,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
    “且慢。”
    秦宴之轻轻放下茶盏,对着她僵硬的背影沉沉笑了声,道:“萤妹妹,许久未见,咱们可还未叙完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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