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冰凝闻言,皱了皱眉,别开了头。没人知道她的喉头处哽咽得不像话,像一块结了冰的海绵堵塞在里面,让人忍不住流泪。
盛才英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笑嘻嘻地摸了摸后脑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说道:“那是当然的,姐姐永远是我的第一位!”
他顿了顿,接着笑道:“馥姐姐你第二。”
“……巫马大哥第三吧。”
“臭小子,很勉强的样子嘛!”巫马琰那点不可言说的复杂之意,就被盛才英这样插科打诨给打散了。
“毕竟,我也没有家人了啊!”盛才英笑道。
“嗯?我们不是吗?”叶寻欢摸了摸下巴,奇怪道。
巫马琰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也是你的家人。”
盛冰凝忽然拉了拉叶寻欢的衣袖,她的动作微不可见地顿了下,光是从短暂的触感就能感受到少女身上衣料的不凡之处。
叶寻欢眉眼弯弯地扭头,发出疑问:“嗯?”
盛冰凝暗自深吸一口气,问道:“芮白,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盛才英挠了挠头:“我们不能听吗?”
叶寻欢温温柔柔地拒绝:“美女的私房话你别听。”
盛才英、巫马琰:“……”好有道理的样子,不知为何,露出眉眼展露自信美貌的馥芮白,说这句简直就是非常有底气呀!
叶寻欢跟着盛冰凝倒也没有走得很远,在盛冰凝确信那俩男生听不到之后,便缓缓停住了步伐。
叶寻欢看她一直低着头,不肯看自己,便了然开口:“他不在。”
盛冰凝猛地抬头,惊慌失措地望着她。
“你……是了……芮白你看起来虽然对许多都不在意,却是最细心,最善解人意的那个人。”
“嗯。”叶寻欢没有打断她。
很显然,盛冰凝想要剖析自己,解决心事。
但,剖析自己的心事恰巧是最艰难的。
要主动露出你最不堪最血淋淋的那一面给到对方看,是极其不容易的。人天生就有趋利避害的隐藏欲,在有遮蔽物的阴影处当然比被大太阳三百六十度环绕照射更有安全感。
盛冰凝来回咽了好几次口水,她的目光空茫茫地抓住愈发明亮的太阳,像是呢喃自语,又像是自我怀疑。
“芮白,你为什么会和我们一起呢?”
“我知道你的背景不凡,或者说,我们天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次小秘境产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变化,按我的猜想,也许和你有关。你先别急着打断我,那天,我虽然没看到你身边那位,却在生死间走了一遭。”
叶寻欢舔了下干涸的唇瓣,没有说话。
“我只想活着,我连复仇的愿望都不敢有,也不敢小英有。”
“我知道,我很胆小,也许你会很不认同我。但在灵明界,在修真的道路上,通常优秀就意味着危险……而我只是想,和小英,在这个世上,有安身的本事,有自保的能力,无意于参与到那些顶级大能的纷争中。”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不再空茫茫,她坚定的望着叶寻欢,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某种牵动人心的力量。
叶寻欢原本轻松随意的神色早已不见,与之相反的,她如同油画般艳丽瑰色的眉眼微微蹙起,略带一丝不敢置信地望着盛冰凝。
她们曾是手拉手可以谈天说地的好朋友,是盛冰凝在那艘船主动朝她走了过来,让她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一丝归属感。
友情也是人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被辜负被拒绝的时候,依然会感到悲伤,感到心痛。
她微垂蝶睫,浅浅笑了下。
像是在自嘲。
就如同盛冰凝所说的那样,她很善解人意,不是么?不过几秒,这抹不敢置信就消失在她恍若天颜的脸蛋上,不复存在。
“我明白。”
叶寻欢比盛冰凝高出半个头,所以眼眸半阖地望着她。
“我会尊重我朋友的选择。”哪怕我并不理解。
盛冰凝蓦然扭过头,低低地叹了句:“对不起。”你身边那位实在是太可怕了,也许,在某一天,我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更何况……盛冰凝率先扭头走了回去,偷偷抹了下眼角,在心中无奈道:“更何况,盛才英就是个笨蛋,他要是冒犯了那位怎么办?”
叶寻欢同盛冰凝行走的方向背对而行,她忽然用清清冷冷的声音喊停盛冰凝,从储物戒指中找出一张空白的纸张,在上方洋洋洒洒写了几句解释的话语,再把它折成千纸鹤的模样递交给盛冰凝。
盛冰凝本就不善表达情绪,克制内敛,此时却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你别担心,修真之路分分合合乃是常事,他们会理解的。”
叶寻欢给完后,便转头走了,那在空中划过痕迹的鸦丝,每一道弧度都涂满了潇洒二字,这样的背影,让盛冰凝难受的心理好受了很多。
是的,馥师妹就是这么个至情至性之人,是这么善解人意之人……
连最后,都不让她难做。
盛冰凝在原地蹲了下来,把脸埋在了膝盖上,双肩抖动。
过了好久,盛才英急匆匆找了过来,抱住盛冰凝,慌乱问道:“馥姐姐呢?”
“她,去寻找自己的道了。”
……
“第五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