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那样的人,她不可能不计前嫌的继续留在身边,虽然知道把人赶走她们后面要找活儿做会额外难一些,但是无偿交还了卖身契还给了银子做安家费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善良和人性了,不可能再多。
一个被主子赶走的大丫头,肯定是要被怀疑品行和忠诚度的,桑珠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对青颜有点心软,此时才忍不住的试探问崔书宁:“那主子您……”
崔书宁没叫她把求情的话说出口直接就出言打断:“我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她们要跪就跪,随便。”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是古人实践之后留下的真理。
崔书宁是个骨子里很有点决绝的人,不管交朋友还是用下人,她都这样较真,一旦发现一个人的三观与之相悖,哪怕之前的关系再好她也会如鲠在喉,非要断了来往才能舒坦。
不跟会叫自己不痛快的人勉强相处,这是她珍惜生命爱自己的最直接的方法。
桑珠见她态度坚决,就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又回了厨房做早饭。
崔书宁重新转回妆镜前面继续梳头挽发。
得益于她做演员的那段经历,她在这个古代生活基本可以做到自理,现在身边没有专门的梳头丫鬟,就自己麻利的挽了个简单利落的发型。
小青沫在旁边挑了发簪递给她,她也没有过分挑剔,就照着孩子的审美喜好随便插了两支发簪点缀。
青沫在旁边磨磨蹭蹭的,这才支支吾吾的捏着衣角问她:“夫人刚说的‘傻白甜’是什么?是侯府厨房新做的糕点?好吃吗?”
这一小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嘴馋吃货!
崔书宁无比庆幸这一刻自己没在喝水,颇为无语的看着孩子亮晶晶的眼睛,捏着她胖胖的脸颊恨铁不成钢的解释:“就知道吃,我那是骂人呐!”
“啊?”青沫听蒙了,挠着脑袋刚要追问,目光就瞥见不知何时过来正靠着门框听闲话的沈砚,喊了声:“小公子来了。”
崔书宁循着声音转头。
沈砚微微歪着脑袋,似乎也是正在思考,见她看过来,就坦然发问:“何解?”
崔书宁:……
惜字如金的清冷美少年人设不好吗?非要嘴欠还整什么好奇心!
沈砚问的认真,盯着她是一副诚恳求知的表情。
崔书宁拍拍裙子站起来,一边迎着他朝屋外走一边才勉为其难的解释:“傻子,白痴,甜……就是蠢?或者缺心眼?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她出了门,径自朝院外走。
沈砚于是站直了身子一边琢磨她的话一边跟上。
青沫从后面追出来喊:“夫人您不用早膳啦?”
“先出门办事,等回来再吃。”崔书宁道,径自穿过花园朝大门口走去。
沈砚什么也没问,就很乖很安静的跟着。
青沫很是机灵,听崔书宁说不吃饭了就立刻抄近路跑去厨房告知了桑珠,桑珠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也奔了大门口。
双方在门前会和。
门外的台阶底下一共跪了包括青颜在内的五个人,下人帮忙备好的马车就停在旁边。
眼见着大门打开崔书宁走出来,青颜忙是膝行了两步,仰起头情真意切的喊:“姑娘……”
“跪在这里作甚?”崔书宁压根没给她开口表白的机会,顶着一张冷漠脸走下台阶,“卖身契没用你们赎就给了你们,还额外给了安家费,主仆一场我做到这个份上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你们大清早的跑来我这门前哭惨来?这是要毁谁呢?”
开口就没留情面。
以前的崔氏就是性格刚烈,对人比较冷淡,可是对身边的人却并不刻薄的,甚至更多的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她在顾家六七年虽然地位身份尴尬却基本没得罪什么人的原因所在。
青颜被噎的脸红脖子粗,很是反应了一下才镇定下来,伸手抓住她的裙角:“姑娘,奴婢八岁入府,跟了您十一年了,我知道您放了我们出府是对我们好,可是多年的主仆情分,奴婢们心里舍不得,还是愿意跟在姑娘身边服侍的……”
她们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大清早天没亮就携包袱跪在了这里,已经引起了不少早起买菜的百姓围观。
崔书宁更不耐烦了:“多年主仆,前些日子我病得起不来床的时候你们嗑瓜子聊天不都聊的挺轻生的么?我给了银子打发你们走是给你们留着面子呢,我又不是你们的爹娘,难不成还要让我养你们一辈子?以后你们是嫁人也好,另寻主家也罢,总之该干嘛干嘛去,少在我这丢人现眼。”
她是雇主,跟几个不合用的员工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还斗智斗勇。
她本来是已经尽可能照顾对方的处境了,既然这些人得寸进尺,那就索性大家撕破脸把这事儿掰扯开了就是。
她这揭短毫不留情,甩开青颜的手就自登上了马车,连第二眼都没瞧这几个。
桑珠本来还想着如果合适就帮忙劝上一两句,可是崔书宁重病那些时日里青颜做事确实让人很窝火,她自己心里都还憋着气呢,现在既然崔书宁要计较……
桑珠也只得闭嘴。
只是错过青颜身边的时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这畅园以前没有主子常驻,府里就一辆马车,青篷一匹马,很是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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