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同时,这女人又怕死怕麻烦,应该也不会刨根问题想要知道的太多。
陆星辞的事他以为她这辈子都要明哲保身,不会当面质问的……
崔书宁见他不言语,就有点不耐烦了:“怎么,不能说?”
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人命案,并且有可能威胁到她自身的安全了,必须得问个清楚明白。
崔书宁也做好了沈砚会继续敷衍她的准备,正待要软硬兼施继续逼问的时候,沈砚却老老实实开了口:“七年前她被人追赶迫害,为保清白投身汇水河轻生,我救的她。”
沈砚心智成熟毕竟不是一般的孩子,崔书宁对他的话还抱了-半怀疑的态度:“那她在落难以前是做什么的?”
磨难会迫使人蜕变,崔书宁能够理解和接受,可她依旧得要个彻头彻尾的明白。
沈砚沉吟着斟酌了-下,似是在回忆-些比较久远的事:“九年前据说京城里出过-件大案,有-位曾任太子少师的凌大学士因为一首思忆前朝的反诗而倒台,这事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崔书宁在崔氏的记忆里搜罗了-下,九年前崔氏也才刚十二岁的年纪,那一年她记得依稀是出过-件传闻中的文字狱事件。
但那时候崔氏还小,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只是随便听了-耳朵,现在又过去这些年了,更不可能知道什么细节。
“好像……有点印象。”
沈砚低头扒橘子:“凌氏一族书香传世,在前朝就是德高望重的清贵人家,大周朝建国之后凌氏家主也从前朝的官变成了本朝的大学士,颇受器重。但是因为那件案子锒铛入狱,府邸被查抄,阖府上下老幼妇孺尽数获罪被处以极刑,满门全灭。凌大学士的长子正妻无所出,有-房良妾为他生育了两个女儿,自幼记在了嫡妻名下。凌氏家破那年这对姐妹花一个十五,-个十二吧……也都一并被送上法场丢了性命。而他家奴仆却全部被没官重新发卖了,陆星辞据她所说就是凌府那位长孙女的贴身侍婢,被发卖后几经辗转,最终不堪受辱逃出主家,险些丧命。”
这故事听着有点扯,崔书宁仔细整合了-下思路,却从沈砚的神情语气中听出了点儿猫腻:“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砚就笑了:“但是她对我说了谎,我确信她就是已故凌大学士的长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在晚上六七点那块。
第47章 橘子甜吗
“怎么说?”崔书宁不解,但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又绝不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沈砚往嘴里塞了瓣橘子。
他挺少有正兴致散漫悠闲的吃水果,这橘子甜中略带一点点酸,很是爽口不错的,就又连着多吃了两瓣。
崔书宁以为他是故意吊胃口,又从果盘里抓了两个塞给他:“问你话呢?你不是说凌氏一族满门获罪全部被处死了吗?怎么又能笃定陆星辞是逃脱了灭门之灾的凌氏血脉?”
沈砚这时候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痴了:“我又不傻,别人说什么都信。而且我长了眼睛会看……一个人的行为举止还有妆容都可以模仿他人,可多年的修养使然,从小养成的气韵风度和某些细微的习惯却不是短时间就能彻底改掉的。”
崔书宁和陆星辞虽然没正面打过交道,现在仔细回想她的行为处事
现在她也算是落草为寇了吧,虽然半夜□□狠心杀人做的鸡鸣狗盗之事,那晚和沈砚的言谈之间却并不见粗鲁,连个脏字都不带的。
有些人,生而高贵,优雅会成为习惯慢慢的刻进骨子里,一生都无法抛弃。
毕竟
人在落难之后,这习惯就成了彰显她曾经的高贵和自尊的最后一项凭证了,留下来,才能叫她铭记曾经的辉煌,让她时刻警醒不要在污秽的烂泥里沉沦。
但仅是通过行为习惯判断还是过于草率,毕竟沈砚和落难前的陆星辞又不是什么老熟人:“就凭这样的猜测?”
沈砚道:“我猜是丫鬟替死。”
崔书宁还是觉得有点扯:“凌氏一族历经两朝,门庭显赫,既然是她家的嫡系,便是女子之身也多多少少要在人前露面的。朝廷查抄捉拿她们的时候,就算丫鬟忠心愿意替主子去死,官府的人又怎会任它出了这样的纰漏?凌家犯的又不是别的事儿,和谋逆二字扯上关系的……就算是他家以前在京城里的旧友也应该不敢沾染,帮着他们运作撒这么大的慌。”
放走反贼余孽,一旦万一被发现,牵连的至少也是人命。
不是哪一个人的性命,而是整整一家甚至一族。
人与人之间,能给予这般深情厚谊的凤毛麟角。
沈砚听着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唇角突然扬起了一个嘲讽至深的弧度。
是啊,牵涉到“谋逆”二字,谁还敢轻易沾染?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他这一笑显得十分的不合时宜。
崔书宁见他橘子吃完了就又剥了一个塞他手里:“走什么神呢,跟你说话呢。”
沈砚低头看一眼手里的橘子,又扯了一瓣塞嘴里,冰冰凉凉的,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甜了。
他又掰了一瓣往嘴里塞,咂嘴再,品品……
崔书宁故事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正在兴头上,就又剥了一个给他。
沈砚手里拿着橘子,才又索然无味的继续往下说:“凌家那个长房长媳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母老虎,她自己膝下无子,凌家老大虽然将妾室生的两个女儿记在其名下,但因为他宠爱妾室就导致正妻越发刻薄,不仅想方设法的磋磨他那妾室,对两个孩子也不好,后来没过几年,凌大学士觉得府里成天这么闹的太过有损颜面就叫人将那母女三人送回了林州老家去住。那两个孩子离京之时年纪都不大,在林州住了整十年,再,不曾回过京城。凌家获罪之后,是皇室亲派了禁军去林州拿的人,押解回京和府里其他人一起上的刑场。我怀疑陆星辞的身份之后特意雇人分别进京和去林州打听过,这件事确实存有可以操纵迂回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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