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冲他一笑:“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三叔。”
崔航听得一愣
居然不是找他的?
刚要询问,崔书宁已经瞥见从宫门走出来的顾泽,连忙喊了一嗓子:“顾侯爷请留步!”
与顾泽同行的是两个禁军校尉,也都是世家子弟,靠着荫封谋的官职,进出宫门都便利。
这道宫门是官员上下朝专用的,从来都是一群大男人进进出出。冷不丁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就是一开始没注意这边的官员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约而同的跟着看过来。
顾泽也跟着循声转头。
瞧见是他最厌恶的一个女人时,脸色不受控制的就阴云密布。
他脚下步子一顿,还在犹豫要不要搭理她时,崔书宁已经疾步迎了上来。
桑珠和欧阳简他们也都看得有点傻眼
这又是哪一出啊?
崔书宁迎到顾泽面前,将他挡住:“我并非前来骚扰顾侯爷的,实在是事出紧急,我有一事……想请顾侯爷帮个忙。”
这女人向来看不上他,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的那种,何况前两天他俩才刚又剑拔弩张的撕了一场……
现在崔书宁突然找上门来还这般客气,顾泽心里莫名就觉得别扭。
但是就因为她态度公事公办,太客气了,一点恶意纠缠的意思也没有,这反而叫他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不好再甩脸子了,否则只会显得他堂堂永信侯还没有一妇人大度。
毕竟
他和崔书宁和离时立的是和平分手人设。
顾泽强压下心中涌动的脾气,勉强站住了没动。
崔航是唯恐要出事,也不放心的跟了过来,低声训斥崔书宁:“有什么话不能私下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崔书宁笑笑,好脾气的劝他:“我不闹,是真有点要紧事得当面跟顾侯爷说,家里不是还在办丧事呢,三叔赶紧回去吧。”
崔航扛不起这样的事,她可以以个人的名义以及畅园为代价替沈砚出头,但沈砚对崔家而言终究是个外人,她没有资格拖整个崔氏一族下水来涉险,这就是故意打发崔航的。
崔航虽然猜不透她究竟要做什么,但也察觉到崔书宁是有意避讳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见崔书宁就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等着他走,这才不得不冲着顾泽一拱手,转身先行告辞。
崔书宁是目送了他上轿子离开,这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顾泽。
此时宫门之内还有官员三两结伴的陆续出来,他俩站在这里太扎眼了,顾泽被这些人或者隐晦好奇也或者就是公然看笑话的眼神盯的有点恼,就沉声问她:“你有什么事?要不要换个地方说?”
“不用。”崔书宁面色不改,含笑拒绝,“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别人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刚好被我撞破了。”
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没有任何署名或者印鉴的信封递到顾泽面前:“顾侯爷与我也算旧相识了,或多或少都算是一场缘分,以前我也没求过您什么事儿,这就厚着脸皮求一次……这封信里我存了一个秘密,麻烦侯爷帮我收着,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于非命,就劳您将此书信代为呈送御前吧。”
顾泽本来没打算接她这封信,因为他不确定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他本以为崔书宁就是拐弯抹角来找茬的,听她一本正经的交代完,便是心头剧烈一震。
死于非命?这四字于他这样的行伍杀伐之人来说什么也不算,可对她这样的闺阁女子来说
她怀疑有人要杀她?
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顾泽也不是对她有什么旧情,就单纯是出于他大男子主义对弱女子的那种掌控欲和保护欲。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本能的有点儿着恼,不是滋味儿。
他盯着那封信,一时没接。
崔书宁就猜他是有顾虑,于是解释:“我崔家人口多又杂,这东西我若放在我三叔那,我怕被谁拆开看了。顾侯爷替我收一收吧,你我之间总归不是什么血海深仇,我只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托付了,总归也不至于害您。”
陆星辞手底下有的是江湖人,这信要放在崔航那,就是给崔家招祸事的,崔航替她守不住,还会因此招致杀身之祸。
至于顾泽
崔书宁觉得她这也不算坑他,毕竟金玉音实实在在的就在顾家呆着,顾泽本来就是局中人!
她再次把信封递过去。
顾泽缓缓抬眸。
眼前的女子脸上已然没有了前两个月的病态和死气,她的气色极好,容光焕发,眉目之间再看见他时也不是那种怨念至深的冷意,反而惬意又随和的带了几分笑。
此时她看他的这个眼神,就恰恰说明她真的将他俩之间那段不该发生的过往彻底放弃了。
她的目光清澈又随性,一颦一笑都收放自如,并非刻意。
他俩终于不再是一双相看两厌的怨偶了,顾泽觉得这一刻他其实也该感觉到相应的解脱,可崔书宁在他面前笑得越是毫无负担,他心里反而隐隐的感觉到压抑。
他不承认自己是那种极端自私和狭隘之人,所以他努力忽略摒弃掉这种感觉,伸手接过那个信封。
里面应该是放了两张纸的分量和厚度。
他拿在手里颠了颠,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如果是很要紧的东西,你就不怕本侯忍不住好奇心给拆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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