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大族的门里向来多阴私,正妻关乎到阖府的颜面,会被外人所关注,一般出了事家里都得极力替她遮掩,想方设法的维护,可如若是妾室出错或者做了丑事……
被关在门里秘密处死的不胜枚举。
金玉音虽然无比确信她苦心经营这些年,顾泽对她是有一些真情实感在的,但是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大。
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又怎么敢去坦白?
就连陆星辞都说这是一场赌了,她却更清楚,即是个赌局,她也必输无疑。
就算顾泽确实会顾念着一场情分给她留个活路,但她的前程和未来前路却也注定只能止步于此了
顾泽就是再被男女之情冲昏了头脑,他也不会明知道她是个逆臣之后还不顾一切的扶正她去做侯府的正妻。
容她留在府里,随便丢在哪个角落再不让她露脸被外人知道,那都将被算作是顾家母子的仁慈,甚至还有可能她会被远远地送出京城,这辈子再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她当初九死一生辗转来到京城,又费尽心机进的侯府,慢慢笼络住了顾泽……
难道就为了走这么个过场,然后灰溜溜的又被打回原形吗?
这有悖于她的初衷,更对不起她重活一世的这一场契机。
明明之前一切都发展很顺利的,就是从码头上那个平舵主误打误撞挟持她开始,她和顾泽之间就开始互生嫌隙,并且问题越来越严重。
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她没和陆星辞相遇相认
崔书宁和离狠狠打了顾家的脸,顾太夫人为了挽回颜面,其实自打崔书宁出门之后就在不断的游说着让顾泽再娶,重新立起一个当家主母,再把崔书宁的脸面踩到泥里去。
金玉音有满腹的牢骚,但是面对陆星辞关切又忧虑的眼神……
最终她也只能选择一忍再忍的没有提起。
“这一局,我赌不起。”咬牙定了定神,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照你刚才转述的细节,依着我对我家侯爷的了解,既然他与崔氏有约在先是替崔氏保管那封密信的,最起码目前在不遇到其它意外契机的情况下他是不会私下翻阅的。你先走吧,别被人发现,我来想办法把信处理掉。”
顿了一下,她眸中突然迸射出一抹锋利的光芒,重新再抬头对上陆星辞的视线时候,便是目光如炬,一字一顿的道:“偷信只能解一时之困,治标不治本。可能得需要你去做好安排和准备,我得手之后会立刻传信给你,届时……让死人不说话,我们的秘密才能彻底守住了。”
她进顾家门五年,和崔书宁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五年,从来都只是一心一意的争宠,而没有直接设计陷害过崔书宁,却没有想到会是在崔书宁离开了顾家之后,她反而避无可避得要直接冲着对方举起屠刀了。
畅园那边也是个天大的麻烦,那个沈砚在那守着……
陆星辞也是心中有苦难言,但是崔书宁这次做事太张狂了,明摆着给她挑衅,把秘密交给了顾泽也就罢了,她还故意选在下朝的时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和顾泽说的话。
就算顾泽没有好奇心……
陆星辞现在最怕的却是皇帝若是听到什么风声,明日早朝会向顾泽直接讨要那封信。
留给她处理此事的时间真的十分紧迫。
她其实现在已经觉得叫她去杀崔书宁和沈砚就纯属扯淡了,她只能先毁掉信件,然后去找崔书宁服软求情,许给对方好处让那女人替她守住了这个秘密。
但金玉音的这个杀气腾腾的眼神之下,她却不能泼凉水,只能顺理成章的点头:“好。你最好今晚就能得手,余下的事,我来做。”
话至此处,她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多工夫,就赶紧走了:“你那个婢女我把她打晕塞在院子的耳房里了,你处理一下,省得她声张。”
陆星辞匆匆离去,金玉音强撑着虚弱疼痛的身体爬起来,一步一步刚挪到门口就听那耳房里灵芝已经醒了,惊呼起来:“来人啊,抓贼……”
她捂着酸疼的脖子从耳房里推门跑出来。
金玉音恼怒之余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灵芝虽然是她的人,但也不能知道她的秘密,眼见着灵芝这大嗓门必定要惊动了人来……
她反应还算迅速,当场计上心头,转身跑回屋里把衣柜弄乱,然后抱住首饰匣子跑到后窗那里,推开窗户,自己躺倒在地。
片刻之后灵芝就带着三五个丫鬟婆子从院外冲进来,见她死死的抱着首饰盒子晕倒在后窗前面,赶紧把她弄回床上,一面继续嚷嚷着抓贼,一面几个人合力把她弄回床上去。
顾泽今天没什么要紧的公务,上午拿了崔书宁的那封信就回来了。
信件他没拆,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下午都把自己关在书房,盯着放在案头上的那封信,眼光明明灭灭的不停变幻。
他脑子够用,崔书宁特意赶在下朝的当口去皇宫门口堵他显然别有居心,那女人在玩心眼,就是要把事情最大限度的闹开,让消息传得越广越好。
可以说是为了越多的人做见证,这件事对她就越有利,而同时……
顾泽也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那女人是在给人下套,她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宫门外当着文武百官和宫门守卫的面嚷嚷,势必会叫这信上秘密相关联的人产生恐慌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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