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梁景的私事,与她无关,她也无意多说,随后又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过来的路上应该遇到了此次北上运粮的队伍了吧?”
梁景点头:“嗯。看见了。贺兰姑娘从小在边城长大,很是熟悉北边的气候和地形,有她随行……倒是叫那伙人捡了个大便宜。”
他也没问为什么崔书宁他们把人带出来没两天又放回去了,毕竟人各有志,谁都不该勉强别人去做不想做的事。
他俩站在驿站门口说话有一会儿了,眼见着护卫已经把车马行李都整理好了,沈砚就冷着脸走过来催促:“天都要黑了,还进不进去了?”
崔书宁转头看他。
沈砚理直气壮:“我饿了。”
崔书宁既然带着他一起走了,路上多少还是要照顾他的,闻言就与梁景说道:“那我就先进去安置了,师兄你随意。”
梁景微微颔首,侧身给她让路。
他总觉得崔书宁这个弟弟对自己是有些敌意的,虽然不明显……
但这敌意又仿佛来的太过莫名其妙了些吧?
一开始在边城那会儿他是觉得对方小孩子家家的,他懒得计较,毕竟大家也不熟,可是这回再见面,沈砚的这种敌意仿佛还有增无减了?
崔书宁带着沈砚进去找了房间安置。
因为一行人里就崔书宁和桑珠两个女眷,桑珠就把饭菜端进房间去她们两个人单独吃的。
沈砚知道她现在防贼似的防着自己,他倒不是豁不出脸皮去,而实在是怕弄巧成拙再惹毛了,也不敢硬是往上凑,但好在梁景也不是个无赖,也没再试图找茬套近乎。
沈砚心情不好,也是自己在屋子里吃的饭,欧阳简从旁煽风点火:“他们这一队人马也要回京,三姑娘与他又是青梅竹马旧相识,后面这几天该免不了要结伴同游走一路吧?”
话就只这么一说,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砚目光顿时又冷了几分,他觉得“青梅竹马”这几个字很刺耳。
正要发作,却是破天荒的崔书宁来敲门:“在吗?”
沈砚一愣。
她虽然这次是勉为其难带着他上路的,路上也依旧冷淡,保持距离,不会主动跟他亲近的。
欧阳简的反应很快,已经飞奔过去开了门。
崔书宁一抬头看见人高马大的欧阳简站在眼前,也跟着愣了下。
欧阳简这就很上道了:“主子您进来坐,我吃饭去了。”
说完就飞快的蹿了。
崔书宁是有事要问沈砚,不想被外人听见,所以进来就反手关上了房门。
沈砚坐在房间里默默地吃饭,他一个人坐在简陋陌生的房间里吃着驿站大锅做的粗劣饭菜,看着颇有几分可怜。
崔书宁坐到他对面去。
这段时间她刻意疏远他,有意避嫌,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私下相处了,这会儿沈砚不主动说话,气氛倒是少有的有些尴尬。
崔书宁倒是不急,就安静的坐着等着他吃。
却是沈砚受不了了,冷着脸问她:“你找我有事儿?”
他心想你要敢说接下来要和姓梁的结伴同行,小爷立刻翻脸撒泼给你看。
“哦。”崔书宁有点走神,被他喊回了神智才又赶紧定了定神,“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有件事我一直好奇……你跟杭家兄妹的关系不错?阿青昨天又说你欠她人情,她今天早上走的急,我没来得及问她,你跟我说说呗?”
她这也不算是单纯的八卦心,其实从刚第一天遇到贺兰青的时候起她就从这姑娘身上看到了神秘。
有些事情,不刨根问底的弄清楚,心里会始终惦记不得劲。
沈砚停下筷子,抬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崔书宁被他看的心里有点发毛:“不方便说?”
沈砚于是冷笑了一声:“你不是不管我了吗?还问这做甚?”
崔书宁:小子你这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个哀怨的调调能不能不要信手拈来啊?
而且
谁说我这是关心你的事?老娘分明是想八卦贺兰青好么?
但是这熊孩子气量小,弄不高兴了,他肯定就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了。
崔书宁干笑两声,含糊其辞:“我就是好奇。”
沈砚又不瞎,又如何看不出她的敷衍,冷嗤一声,重新低头吃饭,也才轻描淡写的说起来:“杭泉的父亲是我父亲当年的亲兵旧部,后来我家虽然出事,但是在军中的心腹和旧部朝廷不能尽除,也很有一些人是心系旧主的。杭家那个他看我年幼就渐渐起了歹心,想将我拿捏在手控制成他的傀儡,借此驱使我父亲留下的力量。”
崔书宁:……
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我就是来聊个家长里短的小八卦,你给我曝这种猛料?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不可避免的跟着跑偏又想起他年幼时的那些遭遇,不禁跟着心里发闷:“那你跟杭家兄妹现在……”
看他跟杭家兄妹如今的关系,却也不像是有旧怨的,还相处的不错?
沈砚于是唇角扯出一个更加冷讽的弧度来:“杭泉那时候少年热血,他发现了他亲的意图和阴谋,两相争执之下……是出于义愤吧,但也是失手,就将他父亲给杀了。”
崔书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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