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目光游移不定,手掌一直搁在腹部,隔着衣物来回摩挲。
桑珠察言观色,就猜她是改主意了,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刚要转身把药碗端下去,不想身后的崔书宁听见脚步声却突然出声喊住她:“给我。”
桑珠一时反应不及,愣住。
崔书宁却起身走上前去,端起药碗仰头灌了下去。
桑珠确实不太能理解自家主子的心态,在她的固有认知里,一双男女既然两情相悦,那么成婚生子就都是顺理成章的正常程序,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是怕被人发现他俩的真实关系,现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崔书宁还这般纠结犹豫就显得有点不可理喻了。
也就是小公子对她家姑娘情根深种,才会各种迁就,换个人早为这事儿跟她急了。
“哎……”桑珠一个没拦住,后就有点急了,“主子您……这是何苦?”
崔书宁既然定了主意,就不在犹豫不决,端起桌上的清水漱口,脸上表情虽然坚定,再开口时却忍不住咬了咬牙:“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过两年吧。”
主意是拿了,她心情却暴躁起来,突然就失去了耐性不想再继续呆在这个地方避暑等盛夏过去了:“我吩咐下去叫王勇他们准备吧,这两天我把这里的事情抓紧收个尾,再过个三四天咱们就走。”
京城朝堂之事和北境的战事她都插不上手也帮不上忙,索性也不庸人自扰,直接忽略不计。
人不能自不量力,否则只会徒增困扰,这种自知之明崔书宁是一直都有数的。
她收拾好行装,继续南下。
大周朝的南边边境毗邻的没有与之旗鼓相当能构成威胁的大国,东南临海,西南有几个占地面积和国力都不强的附属国,正南边的山野密林地带则是散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外族部落。这些人没有自立成国的,但是有着自己的信仰和文化,聚居生活,很是团结,联合起来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这些人并没有正式表示归顺大周朝廷,所以最后一座边城之外实则就是个三不管地带了。
那一片很乱,又有一些精通蛊术和制毒之术的外族人出没,崔书宁出门在外还是很注重个人人身安全的,在边城圈定的范围以内选择比较富庶人多的地方大面积置办了两片田产就赶紧溜了。
东边沿海地区被她划在计划之外,随后去了西南边境重点开发。
那一片因为气候和地质原因,土地相对贫瘠,人口也相对较少,她在那里呆了大半年,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跑,但凡是人口密集些的大小城镇,只要附近的土地条件允许耕作的,她都买地圈庄园,没有种子就从别的庄园运过去,当地人只擅长狩猎或者放牧,她也从别的庄园调出治农的好手过去教授耕作技巧。
在这种物资贫乏的年代,多个谋生的手段其实相应可以给很多人都指明一条活路的,有人依旧做着老本行,也有很多人不介意尝试一下新的谋生手段,总归只要勤快点,又有人肯帮衬着适时地拉一把,日子总不会比之前硬挨更难吧?
另外崔书宁在那里滞留期间也发现了商机,就是所谓的通商。
当然,古代人又不是傻子,这么大一条以货易货的渠道摆在那,人家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崔书宁有点小兴奋是因为她以前自认为没有经商头脑,所以老老实实的没想做这块儿,但是这次误打误撞的实地考察之后她突然发现……
咦,这个好像也可以做嘛。
周朝的各项手工技艺都发达,边塞小国那边却盛产良马和品相极好的牛羊这些,崔书宁虽然对发展畜牧业没啥兴趣,但是如果能找到好的门路弄到马种培育战马……
一匹好的战马可是价值千金的。
但是这块儿具体并不好操作,战马属于军用物资,朝廷把控很严,除了朝廷官方建的育马场之外,整个周朝国界之内是绝不允许有大规模的育马场存在的,当然,这是专指的战马,品种一般的拉货的马匹朝廷没那么多精力一并把控,多是掌握在私人手里的。
崔书宁既然盯上了,她想的自然就是战马这一块儿。
既然国境之内不让干,那就灵活操作一下嘛,找个友好的邻国沟通沟通?
这就需要有和对方长期有商务往来的人给带了个路,引荐一下关系,并且考察市场的可行性了。
而论到这时候的“商业大佬”,那自然就是敬武长公主的死忠,她那个老公定国公赵雪明了,那货当年为了韬光隐晦,主动请辞带领赵氏一族离开了朝廷权利的中心漩涡地带,励精图治搞生意去了。
崔书宁虽然没怎么关注商圈发展,但是因为敬武长公主点关系,她对赵雪明其人是有大概的了解的,这位国公爷算是当代的商业奇才了,无论是往外海通商的商船,还是和周边各国以货易货的买卖他都做的风生水起。
崔书宁虽然之前和他之间算是有点小过节,但当时翻脸发脾气驴人家的可是沈砚又不是她呐!
抱大腿这种事就不能要脸……
当时就快年底了,她就琢磨着要不回趟京城,通过长公主的关系再联络下感情?目测可行性还蛮高的。
却只在她犹豫不决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回京的节骨眼上,北边边境和京城里相继发生了两件大事。
首先是十月末,冬季寒潮袭来之后不耐严寒的周朝军队遭遇了开战以来最大第一次败绩,本来八月底已经收归其手,并且朝廷已经着手进入整顿期的恒阳城险些再度沦陷,主帅顾泽更是在亲往查看接应粮草的途中遭遇暗算,中毒箭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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