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清之来说,带来的打击却是同样毁灭的。
安静的办公室内,只有兰斯一下一下磕头的沉闷响声。
林清之始终平静的看向窗外,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他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四天了,会吃会喝,却一言不发,像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整天就呆呆的坐在窗前,几小时一动不动。
眼见兰斯这样磕下去势必会把脑袋砸出一个洞,之后进来的特里娜连忙过去将他一把拉住。
“兰斯,你先回去休息,”特里娜低声劝道,“清之这样已经几天了,等他缓过去了你再来。”
被特里娜拽住的兰斯,仍直直的跪在他面前,额上的鲜血顺着高挺的鼻梁划过整张脸,触目惊心,他没有看特里娜,而是抬起头直视林清之。
“林老师。”
兰斯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他说小鱼是我的孩子,是吗?”
林清之原本空洞的双眼忽然掀起一丝波澜。
“他说小鱼是我的孩子,是吗?”
没有得到回应的兰斯像是誓不罢休的重复道,而拉住他的特里娜闻言震惊的松开手。
“林老师,”兰斯双膝跪着爬到他身前,锲而不舍的问,“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林清之转过头,直直的看向他,没有说话。
兰斯有些疯癫的抱住他的腿。
“这不可能!”
“不可能!”
“小鱼明明是他的儿子!”
“是他的儿子!”
兰斯低低笑出声,满脸血的样子有些骇人。
“这是他的借口!”
“他以为这样我就会帮他带儿子了吗?”
“他做梦!”
“啪!”
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兰斯整个人如同被按住了暂停键,眼中一片迷茫,过了好一会,才张了张嘴,声音细不可闻。
“为什么……会是我的……”
“因为!那是他生的!”林清之大声吼道,清秀的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的起伏,像是在压抑着内心滔天的怒火。
“怎么……怎么可能……”兰斯低下头,像是魔怔了一样,脸和身体反复的抽动着,“他生了小鱼……小鱼是他生的……”
“不可能,不可能!”
他突然的大笑出声,摇着头,眼泪喷涌而出。
“你们在骗我,骗子,全是骗子!”
他的脸上混了泪水和血水,狼狈不堪的像一个疯子,他猛地站起来,挥开特里娜阻拦他的手。
“林泉!”他大吼道,“你出来,我要你告诉我!”
“他们都是骗子!”
“你也是骗子!”
“林泉!”
他跌跌撞撞的冲到外面,倾盆大雨兜头而下,不顾周围人惊异的目光,在雨里绝望而疯狂的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你出来!林泉!”
“你在哪里!”
“林泉!”
“出来……林泉……”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被撕碎了枝叶的树木在疾风中摇摇欲坠。
在一阵惊雷声中,刺目的闪电劈开天际,兰斯缓缓的倒下,冰冷的路面溅起无数水花,无尽的雨水直直的砸在他的身上。
雨水、泪水、血水混合在一起,他无力的睁着眼,灰色的天空看不见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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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几乎是兰斯冲出去的一瞬间,在特里娜的惊呼声中,林清之面色惨白的昏死了过去。
哥哥真是幸福呢,林清之想。
你走了,小泉也来陪你了。
谁来陪我呢。
第64章 作者词穷
不久前,加尔星。
林泉在加尔星像原始人生活的这段日子里,一切皆是自给自足。
没有时间刻度,他就自己拿刀在树上划痕记录天数,没有换洗的衣服,他就用芭蕉叶和草绳制了草衣,没有食物供给,他就每天小心的游走在山林之间抓野兽、摘野果充饥。
加尔星上,每隔三十天便是月圆的日子,同样也是星盗例行过来收人的日子。
每当这时,林泉常常会坐在山林里最高的那棵大树之上,俯瞰山下的熙熙攘攘。
在他的观察中,星盗虽然每隔一个月左右会来一趟,但也许面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从不敢反抗的奴隶们,他们的警戒心并不高,林泉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怕被人发现,到后来的游刃有余,也是大致摸清了他们来往的规律。
此外,每个月圆之夜,也是他最想家的时候。
远山凝重,天空薄暮轻垂,高空的月亮又清又冷,从西面泻下冰一样的银辉,黑暗的天空中繁星点点,每一颗都是璀璨明星。却不知,哪一颗才是他最想念的星。
一个人孤独的夜晚,他常常会哼唱半曲,这首没有词的曲调,是兰斯曾经为他用口琴吹奏过的,虽然他只听他吹了那一次,甚至只是半曲,但每一个旋律、每一个音符,不知何时,已经刻进了他的记忆深处。
无聊时,他也会用手抚摸被刻的伤痕累累的大树,凹凸不平的划痕擦过指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数着,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曾经还不过他手臂长的小鱼,现在应该已经能够到他的腰了,那个当年只愿意在他怀里熟睡的孩子,现在怕是早就忘记了他。没关系,他只希望小鱼能健康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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