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别乱说话,小心给孙嬷嬷听到,到时候肯定撕烂你的嘴。”
小宫女赶紧关上门,搓了搓手钻回被窝,今个珍妃受伤后,昭纯宫上下人仰马翻不说,还被好一顿罚,珍妃今天带出去贴身伺候的全挨了板子。
她想着那血肉模糊的画面就吓得哆嗦,“你说,铃铛第一次守夜,会不会挨骂啊?”
同屋的小姐妹被临时抓上去值夜,她忍不住担心起来。
另一个宫女撇了撇嘴:“你瞎操心,指不定这次她就平步青云了,怎么会挨骂,好了快睡吧,明个还要早起。”
小宫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同伴已经不耐烦听了,她只能起来熄了灯。
过了会,她似乎听到了什么,睁开眼侧头往外看了看,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又过了会,她闭上了眼睛陷入梦乡。
如果她现在睁眼,就能看到一道黑影在窗户上一闪而过。
昭纯宫正殿内。
中了蜂毒的珍妃从下午起就一直折腾不断,高烧终于在入夜退下,期间醒来了一次,不耐烦身上黏腻,指挥宫女给自己擦了一遍身子,怒骂了半天苏窈,宫女哄着用了些米粥服了安神药后又沉沉睡去。
而那些被她折腾了许久的宫女太监此时早已经疲惫不堪,滴漏声如催眠的音符,原本一直贴身伺候守夜的夏荷跟雨露两位大宫女如今都受了罚,临时调上来的小宫女没守过夜,此时眼皮子沉重不堪,就依靠在床脚,脑袋不住地往下点,努力与困倦抗争。
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在空气里弥漫,如钩子顺着鼻腔钻入。
最终,小宫女扛不住了,头一歪倒了下去。
滴答——
黑影从房梁上翻身而下,如无骨的纸蝶没有一丝声响落地,黑色的衣物像是劲装又像是练功服,如一层皮肤贴在身上勾勒出略微起伏的曲线,双脚轻如猫步在宫殿内走动,地上是昏迷熟睡的太监和宫女。
戴着面具的脸缓缓移动,像是在欣赏什么,瓷白上的桃花在烛光里闪着妖异的光芒。
透过黑孔,她看向躺在精美拔步床上的女人,看了一会,才缓步走了过去。
珍妃睡得迷迷糊糊,只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钻入鼻腔,睡意一下子被刺|激的消失不见,她疲惫地撑开肿胀的眼皮,想呵斥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偷懒敢让她宫里出现异味。
却看到了让她惊恐的一幕。
白色的如鬼魅的脸贴着她,悬在她的上空,黑洞洞的两个圆孔内似有光芒闪烁死死盯着她,珍妃一瞬间浑身汗毛竖起,吓得顿时尖叫起来!
“赫赫——”
珍妃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如被填塞了棉花,发出的声音全部变成了微弱的气音,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喊叫不出。
怎么会这样?!
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些。
珍妃如梦初醒般,惊恐地瞪大眼睛,这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她扭动身子想要逃离,只可惜她拼了命也不过是让浑身肌肉颤抖起来罢了,像是一滩砧板上的肥肉,再如何挣扎也不过等着成为利刃下的血泥。
“看,你这模样是不是很丑陋肮脏。”
三指宽的匕首贴在珍妃眼前,打磨的如镜面的刀面清晰的映照出她如今的模样。
肿胀的脸上是惊恐害怕求饶,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
后宫没有一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珍妃从回来一直烧的浑浑噩噩根本没机会照镜子,现在被强迫看清自己如今的模样,她瞬间崩溃了,“赫赫——”她张大嘴像是尖叫也像是在怒骂,但无论如何都是被剪了舌头的鸟,再也说不出话来。
像是欣赏够了她的狼狈不堪,黑衣人低声笑了起来,“是不是很讨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没关系,我帮你,污秽一样的你就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什么是该去的地方?
珍妃混沌的大脑里如针穿刺,她顿时明白,这个人是要杀了她!
她试图求饶,可是下一瞬,一股浓重的异响钻入鼻腔,她抽搐了两下,怨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黑衣人有些遗憾地看了眼手中的匕首,凹槽里,还带着没擦干净的血迹。
可惜了不能用它。
白瓷面具转向那角落的滴漏,身影一闪翻飞上房梁,轻微的‘索索’声响了几下后,寝殿内只剩下滴漏的声音。
滴答——
滴答——
……
昏暗的屋内,夏荷跪在地上,后背渗出的血染红了身上的衣衫,可是她一动不敢动,颤抖着趴伏着。
噼啪。
烛火爆裂声惊得她浑身打了个寒颤,抬起头看向那坐在椅子上的老嬷嬷,苍白爬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人气,雾沉沉的眼睛里像是恶鬼一样盯着她,吓得她赶紧低下头,瑟缩着说:
“奴婢当时是真的被人绊倒,不然不会摔倒的,孙嬷嬷,奴婢真的没说谎。”
“你是说,有人故意绊倒你?”
孙嬷嬷面无表情的拿起剪刀,走向边上的灯台,咔嚓一声减掉了焦黑的灯芯,屋内的光线顿时明亮起来。
夏荷心缩起,白着脸点头,“是的,奴婢开始吓坏了没反应过来,但是后面一直觉得不对劲,那么点路,没有石子,怎么可能会摔倒,当时肯定是有人故意绊倒奴婢的!”
她其实也不确定,不过现在确不确定都要变成肯定,不然,孙嬷嬷肯定饶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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