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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伦怔了怔,不明白杨景澄意欲为何。
    杨景澄悠然道:“如此,她叫人看足了笑话,几个苦主也没那么恨她了不是?”
    张伦如梦方醒,知道杨景澄明着打莲房,实则替他们张家解围,连忙感激的连磕了三个响头。
    杨景澄挥了挥手,把张伦打发走了。隔着窗子看着莲房被抬出了院子,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章夫人抬了莲房做姨娘,无非想利用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心态,莲房做了姨娘,张家人自然盼着她得宠。倘或莲房过的不如意,张家人难免对他有意见。
    可要是一开始就让张家人死了心呢?当张家人的预期变成了只要莲房活着即可,那莲房在东院便再不是可期盼的姨娘,而是扣在他手里的人质了。
    杨景澄自然不必对奴才们小心谨慎,只是为叶欣儿铺路的时候,顺手破一破章夫人的局,何乐而不为。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其实只要跳出内宅,章夫人实在太好对付了;但跳出了内宅,直面的便是风波诡谲的朝堂。杨景澄的目光穿过窗户,看着即将暗沉的天空,心中默道:想要扳倒章首辅那尊大佛,道阻且长呐!
    第20章 琐事      被敲了四十板子的莲房狼狈……
    被敲了四十板子的莲房狼狈的跪在东院门口,来往的仆从们指指点点,其中不乏她昔日姐妹的亲人在旁幸灾乐祸,甚至朝她身上吐口水。莲房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暗中观察的张超家的抹了抹眼泪,转身而去。
    张伦听着儿媳妇的回报,久久没有说话。茶水的热气氤氲着他的视线,也模糊着他思考的表情。作为瑞安公府的大管家,家里哪个主子什么脾性自然了然于胸,可自从文氏亡故之后,世子杨景澄不单性情大变,处事的手段也不知比往日高明了多少。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张伦不免想,世子何故猛的露出獠牙?莫不是文氏的死有甚阴谋?
    无怪乎张伦满脑子阴暗的想法,当年杨景澄生母便死的不明不白,而今文氏又死在府里谣言乍起之时,不独张伦,合府里不知道多少人在猜章夫人是不是想让文氏给自家外甥女腾位置。毕竟他们那位表姑娘,若果真嫁出门子,着实让人不放心。
    想到此处,张伦的脑子开始发胀。杀母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从今往后,世子与夫人必定处处为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该如何应对?旁人倒罢了,他身为管家,是绝无可能做到两面逢源的。
    此刻想跟着章夫人一条道走到黑,怕将来世子收拾他全家;想改投世子,又怕他羽翼不丰,自己如同孙女一般变成了母子两个角力的绳索,到时怎么死都不知道,端的是左右为难。而今最好的法子,是利用莲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这样真的不会被章夫人发现么?
    章夫人暂未察觉张伦动了花花肠子,但她却察觉了杨景澄的变化。作为主人家,她不必考虑奴仆的心情,是以杨景澄替莲房求情的时候,她反手将其抬做了姨娘,一方面是给杨景澄娶亲添点麻烦,另一方面则是落他颜面。
    毕竟那等挑唆着整个院子不给爷们脸的丫头,再强配给爷们做了姨娘,这爷们也无甚威严可言了。至于张伦从此会不会不好办事,她压根懒得管。家里奴仆真拧成了一股绳,主人家难免被架空,他们之间有矛盾更好。横竖文氏的丧事大面上儿看的过去即可,内里寒酸不寒酸的她并不关心。
    但章夫人没想到,杨景澄居然二话不说把莲房打了。此举让她如鲠在喉。漫说莲房惹恼过杨景澄,便是果真贤良淑德,夫主打个小老婆,打了也就打了,与旁人有甚么相干?
    如果打的是大老婆,她个做母亲的还能借着教导的名义排揎两句,打了小老婆她偏要出头,就惹人笑话了。可她现把这口气咽了,又不惹人笑了么?
    人是她抬举的,当日便被当众打了板子,还跪在门口叫人吐口水,确实叫她脸上无光。这口气吐不出咽不下,章夫人越想越气,什么时候杨景澄居然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敢在家作妖了?此事绝不能忍!
    不提旁人如何转动心肠,东院里已是另一番景象。俗话有云奴大欺主,但凡大家大户得脸的奴才,从没有哪个是好相与的。休说对着小主子们,倘或家主手段差着些,也要叫他们拿捏。
    似杨景澄这等在嫡母手里讨生活的私生子,哪怕做到了世子,也难叫人看得起。否则莲房何以能说动其他人一齐行动,叫杨景澄身边没人伺候?然而,当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杨景澄毫不顾忌的揪着莲房一顿毒打,管家张伦却似鹌鹑似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东院所有的仆从皆心中一寒。
    管家的亲孙女、章夫人亲封的姨娘尚且如此下场,他们又算什么排面上的人呢?不单寻常调过来的丫头仆妇,即使是章夫人特特派来的人,心里也生了惧怕。不管日后怎样,这两日且先加紧尾巴做人吧。
    天色渐渐黑了,各处亮起了灯。杨景澄把闲杂人等打发了个干净,独留叶欣儿在屋内说话。悠闲的靠在大迎枕上,他指了指炕桌对面道:“坐。”
    叶欣儿福了福身,斜签着身子坐在了对面。
    杨景澄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早起才说替你挣个名分,不成想当日便落地了。”
    叶欣儿暗叹,她是再难独善其身了。
    “如今你已是姨娘,明日便搬去西厢住吧。”杨景澄淡淡的道,“从此我院里的内务交与你打理,你休再让东院乱了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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