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郡公却不这么想,兵马司都指挥使原先是虚职?早先大学士也不过是协助皇帝批阅奏章、起草诏书的呢!有无实权,还得看手段。朝中武将原本有实权的就不多,承泽侯身为勋贵,在京里除了五军都督府和京卫,也无处可去了。
以他的年纪,想去五军都督府也不过是个小角色,还不如放在兵马司历练几年,再谋求其它。不历州牧,不入中枢,他现在看好的年轻人,恨不能叫他们多管管事,日后方能独当一面。
永和帝也不太满意章首辅的提议,只是杨兴云素来有些娇惯,又是安永郡王的独生儿子,现最要紧的是把儿子生出来,手头事繁杂了倒不好;而李纪桐又太年轻,也就在兵马司的一亩三分地上有些权威,去了别处只怕别人不肯买账。只得有些郁闷的答应了。
谈妥了两位虚职,杨景澄这处倒好说了。北镇抚司里二五所皆是章太后的地盘,近来嚣张过头了,华阳郡公正想节制些许,可巧昨日郭兴业公然违令,被杨景澄当场处死,空出了个千户的位置。故,他力保杨景澄升任二所千户。
杨景澄本就是副千户,昨日救灾有功,又是宗室子弟,升半级真算不得什么事。章首辅则名义上是杨景澄的外公,更不便反对,此事也就这么定了。
今日朝会本为救灾而开,哪知吵嚷了一番,正事儿竟没开始。
永和帝清了清嗓子,把朝会拉回了正事。一群人凑在一起,无非是何处出钱何处出力,待商议完毕,已然到了中午。昨日锦衣卫出城乃因迟到受罚,今日大家皆按时点卯,便是华阳郡公也没理由再把他们撵出去铲雪,只把杨景澄借调了出去了事。而兵马司昨日累了个人仰马翻,今日效率着实不高,全赖民间自救,却又无组织,现埋在雪里的人只怕已经没救了。
多数官员并不在乎城外百姓的死活,各自领了差事去办,朝会便也散了。
南城。
杨景澄昨日回家,趁睡觉之前强打着精神回想白日的事,又暗自调整了方案,实在支撑不住才沉沉睡去。因此,今日一早,他出手更有条理。先与龙大力碰了个头,由金汁党做向导,带领民夫继续铲雪,铲出来的雪则由独轮车或人力运送至空地堆积。
每隔几里便有个堆雪处,而每个巷子皆从中一分为二,运雪出来的走右边,空担子走左边。有民夫做引导,前来自救的百姓也跟着队列行动起来,一时间他负责的区域变得井井有条。
李纪桐则是经验丰富,昨日不过是为了救人而忙乱。如今人已经不消救,常规铲雪并不难办。至下午,朝廷的人也赶到了,皆被他请去了城外。又有杨兴云四处施粥,百姓有饭吃,心里也安定些许,不似之前那般四处乱窜。至此时,城内外各处,总算都有了条理。
一天下来,城内外要紧的道路皆清理完毕。下剩的也不是锦衣卫的首尾,李纪桐没好意思再请杨景澄帮忙,收工时,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回了家。
今日杨景澄比昨日回来的略早些,等的望眼欲穿的丫头们照例围上来伺候。却是正院的杏雨走上前来道:“世子,夫人叫我告诉你知道,明日舅家的老太爷大寿,咱们全家都要去。你可千万早些回来,去迟了可不好。”
杨景澄拆着斗篷的手一顿,明日,就是章首辅的寿宴了么?心中轻叹一声:那可是他正儿八经的仇人,真不想去呐!
第65章 寿宴(上) 十月十四,章首辅寿辰……
十月十四,章首辅寿辰。
位高权重到了章首辅的地步,寿宴一日是决计摆不完的。不过他不好热闹,近来朝中烦心事也多,便懒得大宴宾客。按往年,他的寿宴头一日请宗室驸马勋贵,第二日请朝中同僚,第三日方是亲族相聚。然,如今海宁公主尚幼,并无驸马;梁王家办丧事,不好出门;宗室的暴脾气譬如安永郡王等压根不想给这个面子;勋贵与文官有交集的不多。
因此章家索性只朝亲近的人家下了帖子,疏远些的一概懒的请。登不了门的只好派人送礼,又把章首辅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瑞安公夫妻乃闲人,清早便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其母谭夫人伸手抱过外孙,搂在怀里爱不释手。章家人丁兴旺,孙子孙女乃至重孙子重孙女皆不稀奇,倒是宗室里的外孙着实少见。她这辈子养了两儿两女,小女儿在宫里做贵妃,大女儿成亲二十多年方养下了个宝贝疙瘩,看着就叫人稀罕。
谭夫人一面逗弄着外孙,一面问女儿:“起了大名了没有?”
章夫人略待得意的道:“先前想起来着,却是太后娘娘发话,叫缓着些,故而暂胡乱唤作牛哥儿,是他父亲起的,说像小牛犊子那般壮实才好!”
谭夫人点头道:“这小名儿起的好,再没有比宗室更富贵的了,是得起个贱名字压一压。你们家大哥儿正是在乡间长大,又没按辈分起名,乃是当初他那个娘胡乱给起的名字,倒是好生健壮。我们牛哥儿像他哥哥就好啦!”
章夫人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谭夫人嗔了女儿一眼:“看你像什么样子?你们家本就人口少,可别闹的他们哥俩个像乌眼鸡似的,叫人笑话。”
章夫人不高兴的道:“他现翅膀硬了,可不把我这个当嫡母的放在眼里哩。”
“胡说。”谭夫人道,“前日的事我尽知道,你父亲正要说你,叫我拦下了。你说你干的那叫什么事?你便是不想让他娶个好亲,京里头好生养没实权面上光鲜的人家多了,偏寻个那样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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