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澄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疼了,他想若自己是永和帝,只怕要气到中风了。长乐已养了两个儿子的也就算了,榕王甾王你们俩可还没有儿子的好吧!合着近些年来宗室生育困难,倒有一半的缘故是这帮王八蛋跑去睡小戏子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丁年贵轻咳两声:“世子,现在觉着容西郡王如何?”
杨景澄捂着胸口道:“劳驾,你去跟太后娘娘商量一下,请她换个人选,我怕我上去了能直接气到英年早逝。”
丁年贵奇道:“您在锦衣卫的时候,不知道这些事么?”
杨景澄没好气的道:“兵荒马乱的,我压根就没正经当过几日差,何况宗室也不归我们管。你要问我朝臣家的事,我倒是能说个子丑寅卯。宗室……”重生才半年的杨景澄狠狠的自嘲道,之前老子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啊!这等污糟事儿怎么能让姑娘知道呢!
丁年贵见杨景澄气的不轻,挠了挠头道:“世子,其实您也挺让人生气的。”
杨景澄怒瞪丁年贵:“我怎么就让人生气了!?跟那起子亲戚比,我现觉着自己简直霁月光风耀玉堂!”
丁年贵道:“可是您看封信还得请帮手,您猜这事儿报回京中,娘娘能气的几日不吃饭?”
杨景澄咬着后槽牙道:“你是仗着自己有来历,不怕我打死你是吧?”
“不是,”丁年贵有恃无恐的道,“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杨景澄正心气儿不顺,被丁年贵一激,扭腰抬腿便是一个横扫,直袭丁年贵的面门。丁年贵却是纹丝不动,任由杨景澄的腿脚带起的劲风吹起了额前的碎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景澄猛的收力,险些没站稳。丁年贵此刻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跨步赶到了杨景澄身旁搀住了他。
杨景澄的脸色沉了下来。
丁年贵哈哈大笑,十分不敬的拍了拍杨景澄的肩:“其实说真的,我一直觉得您不适合做皇帝。”
杨景澄阴恻恻的道:“我赏你个千刀万剐,就合适了。”
“我第一日去你们家当差,心里是很不情愿的。”丁年贵没再说笑,他后退一步,双手抱胸,靠在了围栏上,“心里一百万个不服气。很想去质问一声太后,难道就因我是罪臣之后,便能毫不心疼的舍掉?我这么多年的生死搏杀,便只配个这般下场?”
杨景澄呵呵:“去问了吗?”
丁年贵笑道:“世子瞅着我是有那狗胆的人么?”
杨景澄不耐烦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嗳,也没甚屁好放的。”丁年贵依旧笑嘻嘻的道,“世子差不多也知道,我嘴里真话不多。不过……”他习惯性的看了看周围,确认甲板上并无闲杂人等,且几个侍卫隔的有二十来步的距离,在今夜这嘈杂的环境里,很难听清楚他们说话之后,方缓缓的道,“今夜的话,倒有几分真,世子爱信呢,信几分;不爱信呢便罢了。”
杨景澄扭过头看着运河上的风景,一个眼神都懒的给。
“跟您相处的日子不长,”丁年贵果然接着絮叨,“但过的挺舒服的。我就觉得吧,您这人不错。当然,我等草芥,并无评判您的资格。只是,既然叫我们托生成了人,再卑贱,总会生出些乱七八糟的想头,叫您见笑了。”
“知道我为什么不爱寻你们的麻烦么?”杨景澄忽然问。
“麻烦不是我们带来的。”丁年贵道,“这便是世子在好脾气之外的第二个好处了——极少因性情去伤人。哪怕着实看我们不顺眼,也知道克制自己的脾气。那词叫什么来着?克己复礼?”
杨景澄道:“别问我,我没文化。”
“嗐,甭管是什么吧,就那意思。”丁年贵轻松的道,“总之您这般的权贵,着实罕见。前些天我一直想不通,您在宗室里虽然算个好苗子,但离非你莫属似乎有点远。太后娘娘怎么就那般上心呢?后来我渐渐就明白了。”
杨景澄揉着太阳穴道:“我已是笼中鸟雀,能省省你的妖言蛊惑之词否?”
丁年贵苦笑:“我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咱不提太后娘娘,总之,我的意思您懂的吧?”
杨景澄不以为然的道:“然后呢?”
丁年贵沉默了很久,久到杨景澄转身欲走,方用极低的声音道:“在我职责范围内,尽我所能的帮你。”
杨景澄转过头,问:“丫头要吗?”
丁年贵认真的问:“万一我们死了,丫头们守了寡,您收留她们或是保媒再嫁吗?”
杨景澄愣了愣。
丁年贵再次哈哈大笑:“世子是不是在想,我们这帮杀人如麻的王八蛋,竟还剩二三两良知?”
杨景澄没好气的道:“你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算计的?”
“真算计就演给您看,而不是说给您听了。”丁年贵道,“另,我们职责在身,不是不接受世子的好意,实在不敢沉迷美色。”说着,他凑到了杨景澄耳边,用几近呢喃的声音道,“长路无聊,世子不妨仔细推演,如今京中最想杀你的人是谁。”
第205章 染指(4-17第一更) 杨景澄……
杨景澄似笑非笑的问:“我若猜对了,太后奶奶赏我什么?”
“呃……”刚刚表白过一番的丁年贵终于有些尴尬了。他在跟着杨景澄之前,只算东厂一个小头目,距离章太后少说也有十万八千里。直至他亮明了身份,成为杨景澄的侍卫之后,方与章太后开始了频繁的联络。譬如说每日一封的密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杨景澄从早起睁眼到夜里睡觉的全部,以助章太后对杨景澄的情况作出精准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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