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将至半空,黑影忽的抬脚一挡,与他的胸腹撞个了正着!
“来人!有刺……”杨景澄在落地的瞬间,当机立断的大嚷。然而话未出口,他又一次被人摁在了地上。与方才不同的是,他的手臂被扭的更紧,稍有差池,立刻便是脱臼的结局。
我槽你大爷!杨景澄疼的眼前一黑,再次被捂住嘴的他恨不得把莫名出现的黑影千刀万剐!可他现在后背被人用膝盖压住,连翻身都是奢望!他此刻总算知道,只要身手差距足够大,哪怕他身边侍卫环绕,都一样可以死的悄无声息!
就在杨景澄几近绝望之时,头顶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杨景澄呼吸一窒!丁年贵!?为什么!?
“杜玉娘袭击张发财的时候,世子不曾及时躲开。”丁年贵没有松开手,语重心长的道,“她若与我是同行,那会子您就没命了。”
“这是惩罚。”
“您与张发财,都应牢牢记住谨慎二字。”丁年贵的语气变的严肃,“不要小瞧任何一个打手,哪怕她是个女人。”
杨景澄:“……”
说毕,丁年贵放开了禁锢,并擦亮了火折子。他之前没来过杨景澄的房间,却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角落里的大烛台,不疾不徐的把蜡烛一一点亮。九根蜡烛为一组的烛台散发出了温暖的光泽,驱散了黑暗。
“吓着了?”丁年贵笑问。
杨景澄狼狈的翻起身,靠在拔步床边大口的喘着气。阴沉的脸色明明白白的昭示着他的不悦。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很轻,但在精神高度紧绷时,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
背对着门窗的丁年贵头也不回的道:“无事,我与世子切磋切磋。”
“世子?”门外响起了个半生不熟的声音。
杨景澄皱眉,是那个格外沉默的李金子?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李金子,丁年贵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随即他语带调侃的道:“你今日该挨的三十鞭打完了?”
“是。”李金子答的言简意赅,他与张发财是一班,今夜恰被连坐。受刑回来之时听到了二楼的动静,于是悄没声息的摸了上来。
杨景澄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对身边不知道打哪来的侍卫难免有戒心,纵然丁年贵刚袭击了他,相比之下,他还是更信任章太后的人。深吸一口气,他缓缓的道:“我们闹着玩的,你去歇着吧。”
一开口才发觉,他的声音在极短的时间内变的无比的沙哑,连说长句都觉着困难。
门外的李金子顿了许久,方应了声:“是。”随即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杨景澄竟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看来李金子有来历。”丁年贵笑道,“今晚可谓一举双得。”
缓过气来的杨景澄冷笑一声:“丁档头好身手,娘娘肯将你与我,可谓是下足了本钱!”
“她不知道。”丁年贵道,“我们这样的人,锋芒毕露,叫活腻了。”
“我现在知道了。”杨景澄想起方才连续两次被打到毫无招架之力,便心生懊恼,语气自然十分的不善。
“我无恶意,世子不必如此生气。”丁年贵的道,“古人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您是劳心之人,身手比不得我们也是该的。”
“可不敢当你这句劳心者。”杨景澄冷冷的道,“打斗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丫头们睡沉了听不见情有可原,但门外守着的其它侍卫呢?”
“我打发走了。”丁年贵无奈的道,“真就是提醒提醒您,没别的想法。您看,既我是好意,依您的性子定不愿意因迁怒而责罚我,自己憋着气多难受?古人还说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您想开点?”
杨景澄险些被如此赖皮的话气个半死,他接连的深呼吸,竭力冷静着情绪。作为一个自幼喜好习武的男人来说,尽管常自嘲花拳绣腿,然对自己的功夫总是有几分得意的。尤其是在锦衣卫大展身手之后,自觉已登堂入室。可今夜的现实简直就是在他脸上扇个脆响。打不过丁年贵实属寻常,但差距如此之大,真的让他不能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杨景澄不甘心的问:“你跟许平安他们交过手么?”
丁年贵直接给出了答案:“您同张发财差不多。”
“张发财是你们当中垫底的?”杨景澄问。
丁年贵笑道:“哪能啊。我们东厂从锦衣卫里头分出来的,锦衣卫的水准世子不是最清楚的么?”
“也就是说……”杨景澄正视着丁年贵的脸,“对上你的属下们,你至少能以一敌三。”
丁年贵想了想:“同时拖住四个大概没问题。”
“我身边挺多能人的哈。”杨景澄想起了隐姓埋名的马桓,安分随时的青黛,以及眼前这位深藏不露的探子。一个个恨不能有十八张面孔,叫人不知他们那张脸才是真的。
“呜——”门外突然刮起了大风,如夜枭哭嚎,尖锐而凄厉。丁年贵推开一条门缝,一股巨风横冲直撞的拍了进来!天井狭窄,他们看不到远处的树木被吹的几近弯折,却借着屋内的光看见了几块瓦片被卷上了天。
杨景澄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风,瞠目结舌。
“转风向了。”丁年贵用力把门关严实,“方才是北风的。应该是台风登陆了。”
台风?杨景澄在脑海里找寻着相关的信息,却是一片空白。丁年贵的脸色有些发沉:“宁江府离海颇远,此地都有这般大风,沿海只怕已是人间炼狱之景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