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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江距离徽州三百里之遥,宁江卫听到的消息,来自三日前,哪里知道短短三日的功夫,徽州府城内已然变了天。当马桓与许平安听到卫所留守人员抖抖索索的诉说着前情,简直被震惊的久久无语。
    好半日后,许平安头痛的道:“我先去探探章知府的安危,此处交予你了。”
    马桓扫了眼卫所里留守的老弱病残,当机立断的道:“我们先去粮仓,把王指挥使制住了再说。”
    二人商议毕,立刻分头行动。马桓带着将兵们直奔粮仓而去。徽州卫的官兵们依旧僵在原地,几个人在死命晃着王英芳,希望把他晃醒;几个当官的亦围在了一处,着急忙慌的商议着如何脱困。忽然,站在高处放哨的兵士再次大喊:“他们过来了!”
    一语惊的众人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指挥同知赵良策三两下翻上了高台,看着远处的来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马桓所率领的宁江卫旌旗高举、步伐整齐,单那份精神气儿便知此军非比寻常。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徽州卫纵然糜烂,三品官的眼界还是在的。于是赵良策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他们之前商议对策时,便有反击的想法。横竖宁江卫是外来的,只消把他们打跑了,谁还能知道今日的真相。可现看着那在奔跑中依旧能不散的队伍,顿时心生绝望——这还怎么打!?
    就在此时,王英芳终于被麾下弄醒。刚苏醒的人,尚有几分迷糊,赵良策却已在上头喊:“大人,你上来瞧瞧吧!”
    另一个指挥同知秦嘉美没好气的道:“大人才醒哩!”言外之意是,你赶快闭嘴,王英芳又吓昏过去了怎么办?
    赵良策急的不行,又顺着杆子从高台上溜了下来,急忙忙的对王英芳道:“宁江卫刚换了新指挥使,想必是个练兵的高手,方才我看见了,咱们打不过,大人你快拿个主意吧!”
    王英芳听到新指挥使几个字,一拍大腿:“新指挥使来了吗?”
    “我怎么知道!”赵良策差点被顶头上峰气死。
    “新指挥使是宗室,应该没来。”秦嘉美断言道,“他们来的这般快,定然是急行军,宗室哪吃的起这个苦?便是他想来,下头的人也不许他来!”
    “那好办!”王英芳听了下属的分解,面上带上了喜色,“若指挥使不来,领兵的必然是邵同知,他乃我们的老熟人了。此番原也是姓章的撩事,我们好生同他说一说,叫他装个不知道便是!”
    众人听了,纷纷觉得有理。要知道本朝立国之初即有规定,婚姻大事须得门当户对。军户只得找军户,匠户只得找匠户。虽后来人口繁衍,大家伙不大遵守了,习俗却保留了下来。宁江卫与徽州卫乃邻居,两下里结亲的不知繁几。今日来人之中,保不齐就有徽州卫的大小舅子。大家皆是亲戚,给点子好处一齐把事儿抹过去算完。
    赵良策暗自松了口气,王英芳胆小归胆小,脑子转的倒挺快,怪道他能升官。
    然而,邵大川没来……
    马桓不过是杨景澄私请的教头,地位相当于幕僚。凭他有惊天伟岸之才,也只是个疑似家奴的白身。平日看在杨景澄的面子上,大家伙尊他一句“师父”,可上了战场,哪个当官的肯听个奴才指挥?生死面前,再有体面也不中用。
    杨景澄为了让马桓放开手脚,休说指挥同知这等从三品的高官,便是经历司那些带个官字儿的小喽啰,都叫他留在了宁江卫。跟着出来的,全是毫无体面的大头兵!
    当两下里碰面时,王英芳看着从未见过的、身着常服的马桓时,险些再次晕了过去!
    赵良策亦是眼前一黑,脚底接连踉跄,旁边有人本能的搀了一把,方没跌倒在地。
    宁江卫变阵的鼓声咚咚的响,早练习过无数次的兵士们跟着鼓点与旗帜,飞快的散开队列。王英芳难以置信的看着快速结阵的兵士,宁江卫变阵居然如此快速而有序,到底怎么做到的!?
    就在宁江卫形成包围圈的那一刻,徽州卫所有将兵的心里同时闪过了一句话——谋反,诛九族!
    完了!全完了!
    许平安只带了十几个人,步履飞快的在徽州府城内穿梭,寻找着章士阁府邸地道的出口。就如杨景澄的宅子一样,章士阁的私宅亦是章太后授命丁年贵布置的。当初丁年贵在江南呆了好几年,为旧部置办了些便于藏匿的住宅。次后旧部调整,就空下了几座。其中两座恰好就给了杨景澄与章士阁。这也是两座宅子虽奢华,却不大能匹配上两位公子哥身份的缘故。在章太后看来,宅子够用即可,奢华在其次,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不过,章士阁在徽州的私宅,安全性还是比杨景澄的差一些。并非章太后在这点小事上也偏心,而是当初丁年贵等人在徽州的落脚地,就不如宁江府的好。倘或章士阁去的是武林府,宅子便比杨景澄的好百倍不止了。因此,私宅地道的出口,算不得很隐蔽。与杨景澄那边直通树林的长长地道不同,此处地道只有区区半里地,仅能在被袭击时作为缓冲。其出口所对的位置,乃是一处破落的大宅,因有传说此地闹鬼,暂时无人居住。
    许平安没来过徽州,他是根据舆图与丁年贵的描述寻找出口的。待他寻到了那闹鬼的破宅,便抬手阻住身后跟着的宁江卫兵士,沉声道:“你们且在原地等待,我探探路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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