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金富贵的刀依旧没能落下,侧方的李金子持刀近身,不要命的与金富贵缠斗在了一起。
“你们疯了吗?”金富贵愤怒的大吼,“外头全是我们的人!”
李金子笑:“郡公有令,死也要护世子周全!”
杨景澄的眼里有微光闪过,他不是没怀疑过华阳郡公,尤其是一年来,华阳郡公始终表现冷淡,无事不写信不联络,他心中难免有怨言。可李金子一句话,把他拉回了京城,拉回了兄弟二人跑去花楼单点酒不点姑娘的夜。
“哈哈哈,你们郡公都死了!”金富贵张狂的大笑,“被你们的皇帝老儿毒死的,接下来,我们几个,送他们哥俩地府相聚!世子,时间赶趟,你华阳哥哥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
“不可能!”李金子的思绪轰然爆炸,手中的长刀飞舞,发了狂的向金富贵袭去!
“世子!敛神!”许平安的声音在杨景澄耳边响起,张发财与裘有根已前后脚的杀了过来。
杨景澄的泪水尽收,回头看了眼脚步踉跄的丁年贵,无声的道了个别。而后,纵身一跃跳下了地道。裘有根最后一个落地,挥刀割断了辅助的绳索。不想,金富贵已经杀到了入口!
李金子忠心可嘉,可他的武艺,在今日的战场,过于弱了。
许平安冷笑一声,带着杨景澄后退了数步,不待金富贵废话,只听地道内一声大响,精铁打造的断龙闸轰然落下!地道内竟还有连杨景澄都不知道的机关!
可地面是数以十记的刺客,丁年贵又分兵三人保护杨景澄,断龙闸断了追兵,也断了丁年贵等人的生路。
许平安深吸一口气,揪着杨景澄往前狂奔。他的动作相当的粗暴,但有伤在身的杨景澄没吱声,配合着许平安的步伐,迅速撤离。
他不去想华阳郡公是否真的已经亡故,不去想丁年贵是否可以逃出生天,不去想他后院的莺莺燕燕们失去了他的庇佑,会落到哪般下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丁年贵挑的宅子,地道尤其的复杂,与章士阁躲避的那处不可同日而语。刚来宁江府时,杨景澄进来过一次。可他没想到,一年的时间,地道内的景物已全然不同。
“这里,头儿悄悄扩充过。”许平安一边跑,一边跟杨景澄解释着。他心里很压抑,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嗯。”杨景澄的嗓子肿的厉害,只能发出单音。
“所以地道同您上回来看到的,不一样。”许平安继续说着,“他早猜过八百回,姓章的可能杀您。所以,与我商议过很多种预案。”
“嗯。”
“他没什么亲人了。”许平安脚步不停,“如果我们活着,蔡家的那位您不用管,您自家的姨娘你自家养。如果我们都死了,您把他妹子接出来,给口饭吃就成。”
“好。”
“万一有追兵。”许平安冷静的吩咐着,“我先挡,裘有根随后。张发财你最废物,别轻易死了,带着世子走水路回京。陆路不便隐藏行迹,不安全!”
“我也会武的。”杨景澄艰难的道。
“你闭嘴,没你的事!”许平安毫不客气的打断杨景澄的话,继续与两个兄弟交代着,“进京别傻里吧唧的撞进去,这货长的好看,你把他打扮成姑娘,装成夫妻混进去。只要联络上娘娘,你们就脱险了!”
张发财道:“知道了。”
四个人一路狂奔,就在接近出口的时候,杨景澄脚步开始踉跄。许平安急急停住,转身没好气的道:“又怎么了!?”
杨景澄苦笑:“许大人,我有伤。”
许平安方惊觉杨景澄的前襟已经被鲜血浸透,顿时无言。
“你比老丁粗心多了。”杨景澄停下来,抽出匕首,割下了一段下摆,给自己紧急包扎,“他才不会连我受这么重的伤都发现不了。”
“你家老丁差不多凉透了。”许平安比杨景澄还暴躁。
杨景澄没跟许平安对呛,快速绑好伤口,再次闷头赶路。地道内真的太复杂了,出口也不知道被丁年贵搞出了多少个,想在地道外堵住人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本没那么多人手。因此刺杀杨景澄的金富贵等人,气的几欲呕血。只好把怒火发泄在剩下的几人身上。
罗宇被哥哥罗洋割断了咽喉,而罗洋则死在了不知名的刺客的刀下。院子里的人一个个的倒下,连马健几个都身负重伤。轻烟等人躲在屋内,哭的不能自已。她们做错了什么?颠沛流离半生,好容易得了个落脚地儿,又被人毁了个干干净净,她们做错什么了呀!
一缕天光洒进了地道,杨景澄等人抵达了出口。许平安摁住杨景澄,自己刨开口子,孤身出外探查。不一时,许平安归来,轻声道:“安全,我们走。”
四人连忙爬出地道口,明亮的天光刺的人眼生疼。奔逃依旧不曾停止,早已熟悉宁江府的杨景澄知道已是到了城外。路过一个小村落时,经验丰富的许平安翻进了家看起来还算殷实的农户,卷走了一大包衣服。在预备出门时,脚步不由稍停,从口袋里摸出了半块银子扔到了桌上。以免等下杨景澄不停的絮叨百姓不易。
几个人迅速换了衣裳,遮掩住了浑身的血气,却也不敢随手丢了旧衣裳,生怕叫人追到线索。
终于,他们疾驰到了目的地。一个江南常见的废弃码头,还有一条四处漏风的乌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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