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盘羊角飞到白春生的身侧,他正要伸手去接,他的右眼皮跳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来得及撑起白江寒给他的金刚钵,这对盘羊角就瞬间爆炸了。
地动山摇,灰色的烟云眨眼间,就笼罩住了整片山林。饶是杨好之早就做足了准备,他奔逃跑出爆炸侧沿时,也不由得被烧脱了一层皮。
本来炸掉一个盘羊角就够的,但杨好之误以为白春生的修为还要比他高出一线,再加上白春生手段层出不穷。他怕要是不能让白春生受伤,这次就要真的死无葬身之地、被扒皮吃肉了,一狠心,两个都炸了。
杨好之见他跑出后,白春生却没有追来,还以为白春生只是爆炸熏住了眼睛。见此机会,立马飞也似的朝着另一座山头狂奔逃命。迎面而来的风,是重获自由的滋味。
盘羊角炸开的中心点,已经是一个圆形的巨坑。烟云之内,寸草不生。
白春生不得不化作原型,蜷缩在坑底,减轻自己的疼痛。刚被爆炸卷入,他现在一身灰,浑身就像是在沙土堆里滚过一圈。他不需要动弹就能知道自己的左腿断了,两侧翅膀都有伤痕,短时间里怕是飞不起来了。
他当时尚未反应及时,只撑起了金刚钵,现在金刚钵被两件法宝炸坏,他整个人也被炸傻了
不给就不给,谁稀罕这种破角。
白春生头次独自出门,哪受过这种委屈,要不是他现在断了一条腿,动弹不得,他怕是要气得跺脚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白春生觉得法宝爆炸的动静定然波及到了不少地方,现在应该有不少自持实力不错,想来一探究竟的修士。得赶快离开这里,他催动仅存的些许灵力先给自己止血。
白春生恢复了一些,正打算用灵力飞出去躲起来,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了声音。
是刚刚那头该死的羊的声音,他又回来了,只不过好像还带了一人来。
他的声音颤抖:“大人,就是这里,这里就是我从前生活的地方,若是有你要的土气,也只有这里能有了。”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优雅而低沉:“可是这里没有。”
伴随着他的话音刚落,灰色烟云消失了。
杨好之的声音更颤抖了:“我不知道,刚刚来了一个奇怪的修士非要与我争斗,兴许、兴许是那个时候,被我们……打散了?”
什么?!这贱羊竟然敢骂他是奇怪的人?
白春生恨得牙痒痒。
突然,这两人都不说话了。
白春生正准备从土坑里探出头去看看,看这两人走了没。
他才把自己灰扑扑的脑袋探出去,就看见一个长相看起来很清纯的清秀男子,正跪趴在地上叩首,此人是杨好之化作人形后的模样。
杨好之抬眼,真巧对上白春生一双乌溜溜亮得惊人的眼睛,白春生一惊,立马闭上眼睛,躺回坑底。
杨好之被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直起身,指着白春生说:“这里怎么会有一只死鸭子。”
杨好之喃喃道:“山生秘境只有花皮鸭子,但这样的灰鸭子连我也才是第一次见,难道是土气化形但是被我一不小心炸死了?”
“活的。”那个陌生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白春生感觉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着翅膀提起来了,他知道自己是装不下去了,愤愤地睁开眼,愤怒的回头。他已经想好措辞了,整个修仙界谁不知道他祖母白江寒。此人要是胆敢对他不敬,祖母绝不会放过他的。
白春生一回头,发过誓化成灰都不能忘的脸就在他身后。
燕惊秋掂量了一下道:“而且有十斤,比一般的花皮鸭子还要重好多。”
第10章 云海现生机(十)
燕惊秋的视线向下移动了一些,他看清了白春生灰扑扑、可怜兮兮、被痛得缩成一团的模样,但他的表情仍没有太大的变化。
白春生执拗的昂着头,在燕惊秋手中的白凤依旧是第一次见他时的那样傲然神气,燕惊秋淡然的看着他:“你是——”
没等燕惊秋说下一句,白春生一晃头,拍着翅膀,猛地从梦中惊醒。
入目是摇晃的船舱。
想起刚刚如同记忆回放般被燕惊秋逮住的噩梦,白春生忍不住抖抖自己的毛。
白春生身上的伤口并没有被处理过,一醒来就能感受到一阵剧痛袭来。他的情况又差上了几分,妖兽的体质绝非普通修士,白春生更是其中翘楚,但余毒未清,伤口却因为妖兽强大的体质正在缓慢的强行愈合,现在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余毒尚未被清理,如果积压体内,日积月累,就会成为无法治愈的暗伤。血脉燃烧的后遗症还没有解决,白春生的合道期修为被压制到了化神中期。如果再不解决,恐怕他的修为还会继续往下掉。
“醒了?”
白春生循着声音看向船舱的另一个角落,燕一正端坐着。他面前放了张歪歪的桌子,桌上放了几个做工精美的储物袋,正中间放着的储物袋上绣着一条银色的龙纹,白春生一眼就认出这东西应该当属沈玉莹。
怕是已经被燕惊秋所杀。
燕一问:“认识我吗?”
白春生沉默片刻,他脱离了梦境的恍惚感,突然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与燕惊秋还活着的两件事。白春生边咳嗽边变成人形,变作了秾艳秀丽的美人,他扶着床沿,恨声道:“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