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有赵新德在一旁虎视眈眈,咱们平静的日子还不知能过到几时。我瞧着赵新德对冯七越来越没有耐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冯七踢出了薪炭处。钱司正顾忌赵新德是个酒囊饭袋,所以才使了个冯七来当副管事,若是赵新德执意要让冯七走,再换一个能办差的‘冯七’也不是不行。”
问玉难得讲这么多话,徐猛紧皱着眉一边听一边想。
“我去坤宁宫,若是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哪怕以后不待在坤宁宫,也能随便谋一个好去处。”
他在惜薪司就默认是钱司正一系的人,孙公公手下也不止钱司正一个心腹,彼此也是明争暗斗。可若是从坤宁宫过一遍,就能把身上属于钱司正一系的痕迹擦掉,是时二十四衙门尽可捡着让他挑。
当然,问玉不会跟徐猛说,其实他去了坤宁宫后,身上也会被打上皇后的烙印。他说得这些话,七分真搀着两分假,还有一分是故意说得严重,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顺利的去坤宁宫。
只是他的有些心思,是不适合给徐猛知道的。
“等我去了坤宁宫,有了门路,就把你也从惜薪司弄出去。也许我走以后,说不定赵新德不会再刻意刁难你,这是做两手打算,这些我都是提前想好了。”
徐猛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往椅子上一座。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问玉露出笑容:“我就怕你不能理解,只当我把你一人扔在这。”
徐猛瞪了他一眼:“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我当然不会忘记。”
还是很久以前,两人便说好要在宫里相互照应,这话他一辈子不会忘。虽说他曾经救过徐猛一面,但这些年徐猛对他的照顾,也让他牢记在心。
若论他解问玉这一世,承受过谁的恩,皇后娘娘是一,再来就是徐猛了。
“我等你以后发达了,来从这破地方把我捞出去。”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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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就那么放心小玉子?”弄画犹犹豫豫道。
坤宁宫是有太监的,正确的说每个宫里都有太监和宫女,具体的比例要看上面主子爱用谁。
一般嫔妃都是用宫女居多,太监们多是做些跑腿打杂的活儿,坤宁宫也一样,不过每个宫里都有一个首领太监的位置,主要就是管这些做活的太监们。
坤宁宫首领太监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问玉到了坤宁宫后,晚香就把首领太监的位置给了他。
初来乍到,只看问玉看谁都是满脸带笑,温和懂礼的样子,可也是奇了,那十几个太监竟无一人有异议。
这也就罢了,外面人不知道,可在晚香身边服侍的无一不看出娘娘对问玉的态度不一般。
“叫什么小玉子,叫名儿。”
“别人都是这么叫的,只有娘娘你非得注重什么名儿,”见晚香不敢苟同看自己,向来得宠的弄画也不敢犟嘴了,小声说,“奴婢以后改了就是。”
“他即是我带到坤宁宫来的,你又知他与我有旧,他品级与你四人相当,下面太监又都是他管,你们就要给他做这个面子,小玉子小玉子,像个什么话。”
“娘娘说的是。”
弄画老实认错,可没憋一会儿又忍不住了,“娘娘,你就真的放心问玉?”
见晚香看过来,她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说:“您总说他与您有旧,可到底都过去好多年了,虽有那件事在前头,确实是他帮着娘娘扳回了一城,可、可奴婢总觉得、总觉得……”
弄画说不下去了。
晚香收回手里的卷宗,放在一旁。看着弄画别扭的样子,她暗暗的叹了口气,道:“这话肯定不是你自己说的,是不是跟侍书几个私下琢磨了?”
弄画偷偷瞧了晚香一眼,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不用杯弓蛇影,自相惊扰,倒不是说对别人,而是对问玉不用疑心。”
弄画欲言又止,心里泛着酸。
其实与其说她们猜忌问玉,不如说吃醋更为恰当一些,本来她们四个是最受娘娘信任的人,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娘娘像信任她们一样信任他,难免心里会不太舒服。
“问玉是个有才能的人,他未来定然不止局限在坤宁宫。我知道你们都忠心,也都是一心一意想帮我,可有的时候,总也有你们帮不到的地方,就比如说,你们无法出宫,但问玉可以,这个时候我身边就需要有这样一个人。”晚香缓缓道。
确实,宫女是无法出宫的,但太监的约束就没这么多了。像晚香若是想向杜家传什么话,就可以派个太监出去,是时只要挂上坤宁宫的腰牌,报备一下,按时回来就行了。
可惜晚香自打进宫后,一直没找到可以信任的太监。
“那娘娘您选的这个人就是问玉?”
晚香十分坦然,点点了头。
“行吧,奴婢知道了。”弄画道。
晚香见她还在别扭,无奈地笑着道:“你们也不能跟着我一辈子,虽然我知道你们陪我进宫那一刻,就都打算好这辈子不嫁人,可我哪能让你们一辈子不嫁?”
“娘娘!”
弄画没想到这事娘娘也知道。
正如晚香所言,陪娘娘进宫的那一刻,她们四个私底下就商量过,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了,娘娘一个人在宫里,她们不放心,也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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