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暗沉沉的瞳子,想到之前她做的事,顿时委屈没了,反而有些愧疚。这种愧疚,在看到周遭站着的侍书等人红肿的眼睛后,终于达到了顶峰。
当时她要做的事,是没告诉侍书等人的,就怕她们知道真相阻止,或是在人前显露痕迹。
只有问玉一人知道。
想到问玉要承受的压力和折磨,她虚弱地笑了一下,道:“让你们担心了。”
弄画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伏在床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琴几个也差不多,也就侍书稍微好点。
“娘娘,奴婢们可担心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会不会说话?”
这边七嘴八舌,那边问玉往后退了一退,他似是站久了,腿软了一下,晚香看见正欲说什么,他又恢复如常。
晚香心想,等会要找个时间跟他说说话,正这么想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
几人皆是疑窦,还是侍书出去了一趟,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竟是兰若来了。
谁也不知道永寿宫被封,兰若是怎么出来的,因为她是方贵妃身边的管事姑姑,她说要求见皇后娘娘,看门的宫人也不敢拦她。
不过如今坤宁宫的人,都知道娘娘这次病危是跟永寿宫有关,都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她进了坤宁宫后,身前身后都跟着人。
只是没人想到兰若竟敢在外面突然闹起来。
又是哭又是闹,说要给皇后赔罪。
说在茶水中动手脚,是她自己的主意,没受任何人指使,至于为何动手,她说是见皇后太嚣张,永寿宫正值多事之际,偏偏皇后赶在这时候上门看热闹,还拿话讥讽她,她一时头脑发热,就往茶里加了点东西。
“娘娘,是命人赶她走,还是拿下她送去慎刑司?”
不能怪侍书拿不定注意,而是这件事实在太大,兰若闹得这一出,明摆着是闹剧,是来替贵妃脱罪的,她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我昏迷多久了?”
“不到两日,昨日顺嫔去了乾清宫,李院正回去后亲自又试了其他药方,娘娘服了药后,热就渐渐退了。”问玉道。他估计顾忌着侍书等人在,说得很含糊。
也就是说距离事发,只过了两夜一天。
“永寿宫如何?”
“陛下命人封了永寿宫,”问玉顿了顿,“暂时还没听说有任何处置。”
晚香蹙了蹙眉,抬手想揉揉涨疼的额角。可惜她手却没什么力气,不过抬到半空,便滑落了下来。
司棋挤过去帮她揉着,一下又一下。
晚香蹙着眉,思索了片刻:“不用让人赶她,再等等看。”
等?
抱琴几个面面相觑,但见娘娘脸色不好,就都没敢说什么。
……
等待很快有了结果。
是上次带人来坤宁宫大检的秦公公亲自带人来的。
秦公公一挥手,身后便扑上来几个太监,堵嘴的堵嘴,绑手的绑手,将披头散发的兰若制住,秦公公则走到殿门前求见皇后。
很快秦公公就被领进来了。
薄纱的帐子低垂,只能看见幔帐深处的床上躺着个人,床侧还站了两个人,似乎是服侍的宫人。
“给娘娘请安,奴婢等失职……”
秦公公大概解释了下怎么回事,原来他们是查出兰若有意图谋害皇后之嫌,打算将她带到慎刑司继续审问,谁知兰若金蝉脱壳说是回房换件衣裳,人竟跑到坤宁宫来闹了。
秦公公的解释很真情实意,晚香有没有在听外面人也不知道,只知道过了一会儿,里面才响起一个的声音。
“娘娘知道了,这事不怨你们,下次谨慎些别再犯了。”
“谢娘娘。”
秦公公告退,临快走出去时,他回头看了那薄纱帐子一眼,心道这叫什么事,人就匆匆出去了。
等人走后,晚香也没说什么,只说想睡一会儿。
侍书等人觉得她十分虚弱,连抬手都十分吃力,觉得她才刚见好了点,也不敢说什么惹娘娘不开心的话,就服侍她睡下了。
等中午时晚香睡醒,司棋服侍她喝了点稀粥。
太医交代暂时还是不能随意进食,先用稀粥,慢慢才能补起来,以免伤了肠胃。
这粥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米汤,只碗底有一点点煮化了的米粒。
晚香吃得很香甜,喝了一小碗,人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如此这般,侍书才敢将晚香之前睡后发生的事禀报给她。
原来兰若被送进慎刑司没多久,建仁帝就了旨意,兰若赐死,永寿宫方贵妃御下无能,罚俸一年,并禁足。
侍书禀报时,说得声音很小。
弄画等人脸色激愤,很替晚香叫屈的样子,却又不敢多说话,怕娘娘现在身体不好,再气了她,于身子不宜。
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娘娘受了这么一场大罪,人都差点没了,永寿宫拿兰若出来顶缸,陛下就真放过了方贵妃?!
“我知道了,去把问玉叫来。”过了会儿,晚香道。
见她面无表情,几人更不敢多说什么。
……
问玉很快就来了,他知道的比侍书更多也更详细。
将宫里目前大致的形势讲了讲,他话音一转道:“圣上恐怕是要处置端王,大理寺这两天大张旗鼓地查端王之事,有很多暗中附庸端王的大臣已经开始对端王府避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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