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由头,庄牧叹了口气,吩咐下去让人去办了。
没一会儿,一辆紫檀木的马车停在了茶楼门口。马车刚一停下,立马就出现一批侍卫将茶楼上下给围了起来,楼里楼外没了半点的声响。
厢房门打开,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门关上,那人高大笔直的身影立马跪下:“属下叩沈琼见恒亲王。”
陈珩掀开茶盏喝了一口,抬头的时候眼神轻轻瞥了过去。
太子当年之所以娶陆家嫡女,一来是因为陆家深受陛下信任,二来是因为沈家。太子妃的母亲清平郡主出自沈家,当年陆沈两家联手,这才让皇后坐稳了宝座,甚至太子妃之位也是陆家的。
茶盏搁下来,沈琼跪在地上心中沉了沉。这位恒亲王手握京都郊外十万兵权,再加上一来入京就从他手中夺走了巡防营统领的位置。
可以说,这偌大一个紫禁城,除了禁军之外宫中的防务里里外外都是这位恒亲王的人。他若是有二心,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功。
足以说明,陛下对这恒亲王该是有多信任。
跪了许久,面前的人都没动静,沈琼一收到消息立即就赶了过来,此时面对这喜怒不定的恒亲王难免也有些紧张。
他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刚动一下前方的人就发了话:“起来吧。”
陈珩起身,将手中的茶盏送过去,沈琼双手接过却是不敢喝:“殿下今日找属下来,可是有何要事?”他与这位恒亲王可谓是非亲非故。
茶盏转动了两圈,陈珩垂下的眼神闪了闪:“沈家对我刚回京都就拿走巡防营一事颇有不满……”
“属下不敢……”沈琼吓得面色惨白,立即跪下。
这是恒亲王出征七年,无数场军功换来的,他就算是不满,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开口啊。
陈珩放下手中的茶盏,按在扶手上起身,狭长的眼神垂在地上,下句话惊的沈琼手中的茶盏都掉了:“不管你敢与不敢,本王如今倒是可以还你。”
出了茶楼的门,天色已经黑了。
沈琼站在茶楼门口,目送恒亲王翻身上了马,长鞭一甩,驾马离开。
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身侧的侍卫连忙上前扶住他。深吸了一口气,沈琼摆手让人退下:“去……去陆府。”
天下掉下来这等好事,非但叫人不敢相信,只让人遍体生寒。他是太子的人,恒亲王这一让,可就是将实权拱手相让给了太子。
况且,这白来的东西,若是没个原由,谁也不敢拿。
寒冬的天,驾马迎来一阵冷风,到了闹市陈珩的马匹便缓了下来。
庄牧一直在身侧跟着,知晓殿下如今心中存着一股火,消不掉,褪不净。若这是西北,上阵杀敌,跑马逐鹰,总归是能将心口这股火给灭了。
可如今,这紫禁城无形的规矩给约束着,悖论的良知束缚着,哪怕是知晓人在东宫,却连着是谁都不敢去查。
快马一路跑回恒亲王府,庄牧下了马立即就瞧见那站在恒亲王府门口的人。
侍卫们上前牵过两人的缰绳,寒冬的天恒亲王玄色的斗篷上领口的毛领仿若都被冻硬了,透着一股冰冷的寒霜。
他对站在恒亲王府门口的人视若无睹。
跨着大步朝前走去,暗处的玉箫打了个激灵,咬着牙却还是冲上来跪在了地上:“求……求殿下救我们一命。”贺文轩昨日清早才归,一回来浑身都湿透了,身子冻得几乎僵硬。
他自小就体弱,冬日里更是受不得寒,她不知道他一夜未归为何就变成这样,但看那样子也知道在雨夜里站了整整一晚。
冬日的晚上那样地冷,还下着瓢泼大雨。普通人都难以忍受,何况是他这个体弱多病之人。
人一回来就几乎没了半条命,如今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若是在这样下去,人只怕是要活生生的病死。玉箫一想这里,就吓得遍体生寒,连着对恒亲王的惧怕都没了,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
“求……求王爷救他一命。”
玄色的长靴继续往前走着,玉箫见人往前走,半点都不回头,吓得几乎是立马扑在地上抓住那长靴:“殿下,殿下求您救他一命啊,殿下。”
玉箫是真的怕了,再大的惧意面对死亡也是那番的渺小,若是贺文轩没了,她只怕也是不想活了。
粗粝的马鞭将她给抵开,恒亲王抬脚甩开她的脚往前方走去:“你们当初阳奉阴违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日。”
贺文轩明面上帮他,实际上带玉箫去东宫传信。
抓住鞭子的手握紧,若不是强行忍着,他这鞭子早就挥了下去。陈珩面上透着寒,身后,玉箫看着人快进去了赶紧喊道:
“我……我与她自小一同长大,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眼看着那朝前的脚步停了下来,玉箫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的嗓音继续道:
“你,你若是想见她,又或者是要带什么话。”这话已说出来,玉箫满脸的苦涩,这事若是被贺文轩知道,只怕是要将她撵了出去。
可人活着还能见,若是人死了……她就再也没有盼头了。
那玄色的背影停了下来,陈珩扭过头,漫不经心的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没了你我还寻不到人么?”
玉箫被那张脸上的冷意吓得背脊骨都在泛寒,哆嗦着的双手狠狠地掐紧:“是……你是寻的到。”他是堂堂恒亲王,都知道人在东宫了怎么会寻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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