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玉箫缩在梅园的假山后,瑟瑟发抖。她今日是瞒着恒亲王来约人的,她实在是受不了,想贺文轩,也想回去。
她想求玉笙,自己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放自己回家。
只她不知道自己身侧有眼线跟着,她只一动,恒亲那儿就知道了。听见人有异动,立马翻墙入了东宫。
半夜,陈珩喝得有些醉了。
暗卫说人在梅园,他拎着酒壶也不着急寻,他这几日喝的太多,心中却是空荡荡的。半夜睡不着,只想出来透个风。
他拎着酒壶,翻身斜躺在一颗梅树下,玄色的长袍下染着的都是酒气,半阖上眼睛,有些醉了。
玉笙拎着灯笼寻到这儿的时候,渐渐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她披着着斗篷,兜帽戴着头上还是架不住半夜里寒风的厉害。
她一手拎着灯笼,一手拿着红梅,越往前走,越是闻到一股梅子气。
淡淡的,仿若还泛着酒香。
四周安静的厉害,越往前走那酒味越是浓郁。不是错觉,玉笙朝前走的脚步顿住,脸色一白,几乎是立即就要转身往回走。
“站住!”
梅树上,恒亲王拎着酒坛又灌了一口,他耳力过人老远的就听见了脚步声。还当是玉箫闯了进来,面无表情的捏了捏眉心。
有男人!!宫门都关了如何会有外男。
玉笙的脸色煞白,如同兜头一盆凉水吓得她浑身湿透。她太自信了,以为宫门关了就是安全的!玉笙心口剧跳,拎着灯笼几乎是立即就往外跑。
然而她才刚转身,一整风响,树上的人飞了下来。
陈珩本是半醉,瞧见那素色绣着绿鄂梅的斗篷立即就僵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抬手封住了玉笙的穴道。
玉笙才刚跑两步,就被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她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兜帽被风吹的掉下来,映出她那张惨白的脸。她听着背后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几乎是绝望的闭上眼睛。
陈珩只觉得自己彻底醉了,或者这就是在梦中。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这张脸。巴掌大的脸上,眉毛眼睛,他都曾看了无数遍。她穿着画中一样斗篷,纤纤十指里还拿着红梅,仿若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四周寒风在动,梅花香中飘来一股梅子酒味,玉笙除了眼睛其余的都动弹不得。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炙热又激动,直觉告诉她,是那日在静心湖的人。
“别动。”寒风之下,那沙哑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他几乎是发颤着又强调了一遍。
高大身影去了她背后,又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那压迫的气息越靠越近,玉笙害怕的开始颤抖,那人生的太高,几乎比她高出两个头。
她只瞧见那件鹤氅。玄色的长袍,玉带下面……她还要继续再看,那高大修长的身子却弯了下来。
玉笙垂下眼睛,看见他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玄色的长袍落在了一地的梅花下,他宽大的掌心拿着的是她跑丢的一只绣花鞋。高高在上的人低下头,他捧起她只穿着罗袜的脚,小心翼翼的,几乎算是笨拙的替她穿了起来。
她所有的情绪,紧张,害怕,恐惧,在那一瞬间几乎都消失了。
下垂的眼睛只看得见他漆黑的头发。
在梅园,在寒风中,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个男人的耳尖一点一点全红了。
第149章 刺客 双更合一
凌厉的寒风刮在身上生疼,冷香园里的梅花开得格外地绚烂,披着寒风带过来,四周都是一股梅香。
玉笙垂着眼睛,看着下面的人。
藕粉色的绣花鞋在他掌心中只有巴掌大。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脚心,他单手捧着,像是握住了一轮月牙。
他大概是从未帮别人穿过鞋的。
玉笙心想。
他连绣花鞋后面的暗扣都不知道在哪里,笨手笨脚地捧着她的脚,强行塞进去又像是怕弄疼了她。找了好久才算是穿好。
四面的风是冷的,安静得没有丁点的声响。玉笙的心口却还是在跳,饶是她知道这人对她好像没有危险,但他毕竟还是个陌生人。
这个样子若是被外人看见了,只怕等她的不是一杯毒,酒,就是一条白绫。
她心口抑制不住地在颤。
陈珩跪在地上替她穿好鞋,双手仔细的整理好她凌乱的裙摆才从她身上挪开。他低着头半跪在地上没起身,过了许久才问上一句:“他可曾怜惜你?”
泛红的眼睛落在她的鞋面上,过了好久,他又加上一句:“这……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
平淡的一句话像是随口问的,可无人发现的是他开口之后嗓音都在发着颤。像是被刀口割破的喉咙,连着呼吸都不稳定。
这么些年,他怕的不是别的,唯一怕的大概是她过得不好。
洛家被灭门那年,他刚满十六。皇城中走出的少年郎,志气风华,半点不知愁苦。
而她家破人亡的时候,才七岁。
七岁才多大啊?糯米团子大小吧。亲人死的死,亡的亡,能活下来的就她一个人。越想越是惦记,越是惦记越是派人去寻。
兜兜转转了大半年,探子说寻到人的时候,他瞧见‘洛长安’的第一眼,她当时骨瘦嶙峋。不知吃了多少苦,他内疚又自责,只拼命的加倍的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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