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儿也没什么好,用了快两个月才做好,里里外外几乎算是重新弄了,可偏偏就一点,这地儿就在乾清宫的后面,两座宫殿紧紧挨着。
无人知道的是,乾清宫的后方通了个小道,就是往这合欢殿去的。
陈琢一往合欢殿里头走,眉心就紧紧拧了起来。七月的天透着炎热,可偏生这屋内凉的有些瘆人。一路快步走过来,额头上渗得都是汗,进了这屋子里面色都沉了下去。
“你们主子呢?”
王全听了这声儿就自己不对劲。他将眼神落在大殿中央。那浮雕着龙凤呈祥的金盆里正盛着冰块,旁白站着两宫女,手中摇着西域送来的合股扇正缓缓的转动着。
那冰块太大,渗着雾气,右下角那象牙点翠的屏风上都透着一点水露。
打一眼瞧,这里面合欢殿里单拎一样出来都是价值连城。这地儿是陛下亲自让人盖的,这地儿一来就在乾清宫身侧,等于说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二来,陛下开了私库,让人四处去寻珍宝。又在那些珍宝里面挑最好的,最稀少都让人送到了这儿,小小一个合欢殿,外边瞧着不起眼,可里边却实打实的是金屋。
“娘娘在里面小憩。”
陛下一听,快步往里面走。王全站在原地候着,没进去。
里屋相较于外面自然是更加的豪华,太子的长靴踩在金丝地毯上,目光往里一瞧正对着窗棂玉笙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屋内冰冰凉凉的,她缩在这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朝前走的脚步放慢,陈琢走到她身侧,指尖弯下探了探。指腹之下,那张脸一片冰冷。那张脸瞬间就变了,拿了条绒毯刚放上去。
美人榻上,闭着眼睛小憩的人眼睛都没睁:“不要,热。”
陈琢还是将绒毯盖上去,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些,哄着道:“屋内冰块太多了,再这样下去要着凉了。”
绒毯盖了个严实,玉笙刚有点睡意立马就没了。
她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刚睡醒的眼睛清凌凌的,往陛下那儿瞪了一眼,抬手就要将身上的毯子给扯开:
“都说了热了,非要给我盖。”
这外头任由是谁来,听见有人敢这么跟陛下说话,只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可这两个月来,任由玉笙如何折腾,陛下却还是好声好气的哄着。
“你上次贪凉喝了几天药,这是好了又给忘记了?”
目光往下,落在玉笙的肚子上。肚子都六个多月了,微微鼓了起来。玉笙本就瘦小,怀孕这么长时日来,养了三个月就只是将之前掉的肉给养回来。
胳膊手臂哪哪儿都是瘦的,唯独肚子鼓了起来,瞧着吓人的紧。
孩子越大,他便越是害怕。
“太医说了,怀着身孕要少贪凉。”陈琢将眼神挪开,坐在她身侧将她的手给藏在了薄毯中:“孤拿把扇子给你扇一扇可好?”
御膳房的奴才来传膳的时候,就见高高在上的陛下正坐在小绣墩儿上给人扇扇子。
晚膳是陛下亲口吩咐的,也是这段时日玉笙吃的比较多的。
她怀着身孕,胃口不好,时常的吃上两口就得吐,时间一长她自是不乐意吃了。陛下哄着她喝了半碗燕窝汤,又吃了两片清蒸玉笋、吃了两口狮子头。
“尝尝这鱼?”鲈鱼剥了皮送上来的,陛下夹了一块送上去:“你太瘦了,要补补。”
那鱼瞧着就没胃口,玉笙不乐意尝尝。摇摇头:“不要。”
“你就尝一口。”陛下还是不肯放弃,玉箸送到了她嘴边。玉笙皱着脸,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尝了一口,可下一刻又开始吐的昏天黑地。
大半夜的,乾清宫内又请了太医。
王全在外面叹着气,今日这只怕又得闹。这玉主子怀着身孕之后性子就变得越发的厉害,三天两头的就得来这一通,又作又娇的,闹腾的厉害。
他寻思着这主子估摸着还是打着出宫的心思,准备作的让陛下放过她呢。
王全想着,捂嘴打了个哈欠,靠在门框上打起了盹。作吧,作吧,作妖吧。王全嘀咕着,陛下本就对强留玉娘娘下来心中有根刺。
这玉主子一作妖,殿下留人留的越发心安理得了。
王全闭上眼睛,做梦的时候还在祈祷着,希望这玉主子越作越好。
“都怪你。”太医一走,也将这殿内的冰盆给撤了两盆。玉笙吐得浑身都是汗,衣裳黏在身上,一肚子的委屈。
“都说了不想吃,还要逼着我吃。”她如今怀着身孕,胆子大的厉害。那小手往那龙袍上抓着,新做的龙袍就不能看了。
陛下一脸的无奈,却也没去阻止,拉起她的手边轻着边哄:“好好好,都怪我。”
他如今是什么都由着她,玉笙又是存心折腾,又是闹了一个晚上。
翌日,陛下去上朝的时候,眼下一片乌青。朝中的大臣们不知其原因,还当陛下是看折子看的,一脸的感动。
玉笙折腾了一晚上,翌日等到晌午才醒。
吃了点午膳便去御花园散散步,这是太医吩咐的,她底子没打好,身子过于地虚弱,怀上身孕之后每日都需要出来走动走动。日后生的时候才不至于吃苦。
陛下一听,便记在了心里。
专门派了一队护卫守在门口,陪着她去逛御花园。每日里她出门身后总是浩浩荡荡的,玉笙烦的紧,这几日已经决定不出去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