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活人,却又像一个死人,就那么空洞的望着一片茫茫沧海。
师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你收回了音绝,收回了这八年对我所有的感情,你带走了莲音,带走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师父你什么都没留下,连一个念想都不愿给我留下。
你将一切都随着这海水,无情的带走,
莲起深邃的瞳孔透出刺骨锥心的痛,疯癫的笑着,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他以为师父总有一天会原谅他,他以为莲音会让师父的心为自己留一个位置,可他错了,他到最后谁也没能留住。
你给过我机会……可我做不到,我无法离开你,更做不到不爱你。
你在逼我,你总是在逼我,你明知道我做不到,还是要将无情的话说出口,我的师父,果然是最狠心的人。
“韶棠音……你真的,好狠心……”
“你好狠心……”
无涯之巅的亡魂在他的身边哀嚎,却只是在他身边来回徘徊,无一敢靠近,因为他身上的戾气比那些冤魂厉鬼还要煞人。
满是悲戚的目光看着海面发呆,嘴中喃喃自语,神情恍惚,湿透的衣衫被凉风吹干,凌乱的发丝在身后随意的被风吹起,像是一个疯子。
七天七夜。
他在这无涯之巅一动不动的枯坐了整整七个日日夜夜。
狼主的尸体躺在满是血污的地面,已经被厚厚的雪掩埋起来。
“少主……”雪纯和齐洛在一旁唤道,却也不敢上前打扰,面露担忧的看着莲起,他失散了太多妖力,如今又枯坐在这煞气汇聚之地,怕是不要命了。
莲起身影突然一转,飞身向韶华门赶去,他的速度太快,齐洛和雪纯追着他的身影,也随后赶到了韶华门。
眼前之人一句话也不说,手中拿起铁锹在种树,伤口还未愈合,便亲手干这种粗重的活,雪纯心疼的上前去帮忙。
齐洛叫来了众人一起帮忙,在莲阁,在整个韶华门都中满了西府海棠的树苗。
莲起发了疯似的,一刻也不停歇,亲自为树苗浇水,完后又去了棠花阁,满屋子的翻找,将屋子里面翻得乱七八糟,然后又回归原位。
一定是师父在骗我,他将自己藏了起来,不让我找到,一定是这样!
是不是他找到了,师父就会回到他的身边,像从前那般,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他一定要找到!无论如何他也要找到。
……
万妖殿内。
莲起高坐在宝座上方,沉思着扶着额头,一脸的疲倦。
茫茫大海,他无边无际的追寻,只为找到那一丝丝的希望,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王,殿外有人求见。”一个妖杀上前传道。
“是谁?”
“是,千羽。”
莲起抬眸,碧瞳凝望着远处:“让他进来。”
千羽一副委屈巴巴的回到了万妖殿,行了礼,站在莲起身侧一句话也不说,吊着一副丧气的脸。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莲起问道。
“你平日里不是死活都要待在韶华门,打死都不离开的吗?怎的今日跑回来了,还挂一副被人欠了钱的丧脸。”
千羽道:“少主,齐洛他欺负我!所以我不回韶华门了,我再在万妖殿替王分忧解难。”
“嗯?”莲起不解道:“齐洛的品性,我还是了解的,按理说是不会欺负人的,是你欺负他才对吧?”
“我和他打赌,他把我的美酒都给赢走了!总之,我生气了,再也不要理会他!”
“你还是改不了喝酒赌博的臭毛病,俗话说,愿赌服输,还要本少主教你吗?”
千羽气恼的跺脚:“连少主你也帮着齐洛说话,我真的太惨了……”
莲起头疼,扶着额起身,走向万妖殿外,看着万妖殿如今已经开满了他亲手种的西府海棠,甚是欣慰,若是师父也可以看到如此美景,那该多好。
一阵风袭来,熟悉的味道和师父身上的味道是那么相似,却始终是没有温度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寻找师父的身影,他相信师父一定是在躲着他,他一定找到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容颜未曾发生任何改变,也不在乎究竟过了多少个日夜,任由思念到极致的心随着四季春秋,一日复一日的煎熬着他。
他突然想知道了,转身问千羽:“如今,已是几个年头了?”
“少主?你连过了几年都不知道吗?你从回到万妖殿,已经是……”千羽掰着指头算了算道,“十年了。”
“少主,你已经十年没有回韶华门了。”
莲起心头一颤,他已经寻了这么久了吗?
……
十年,整整十年了,师父你到底在哪里,你还要躲我到很么时候,哪怕是让我远远看的看你一眼也好。
他转身飞向无涯之巅,一个人乘坐在一艘小木船上,随着层层波动摇晃在海面上。
他伸出手探向明净的海水里,随着小船的游走,在找寻师父的踪迹。
他后悔了,他怕自己心痛,怕自己思念到发疯发狂,竟然将师父的音绝剑丢入海水中,如今他再也找不见了。
莲起趴在小船边自责:“师父,我对不起气你,我弄丢了你最心爱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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