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倦:“……”
“撕啦——”
没了视觉,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晰得像是放大了数倍。
缠绕着他四肢的爬山虎仍旧尽职尽责地绑在那,却有更多的藤蔓在主人的指引下卷起他的衣摆,干净利落地一拉。
哪怕看不见,也能感觉得到,他的上衣扣子被扯得七零八落。
时倦张了张口。
血族的唇骤然印上来,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冰凉的指尖从脖颈一直向下,在骨节分明的锁骨处摩挲了两下。
接着,血族收回手指,稍稍撤离,又再次低头覆上来。
不过这一次,他咬上的却不是唇,而是眼前人的锁骨。
尖牙在那人薄薄的皮肤上轻轻磨了磨,而后蓦然用力。
熟悉的撕裂感再一次涌上来。
体内的血液开始流失。
系统只观摩了两秒,就果断暂停了自己用以观察外界的程序代码。
倒是那些爬山虎不知道是收到命令,还是单纯闲的,叶子层层叠叠地拥上来,将他的耳朵也捂上了。
这世上有种心理手段,叫剥夺五感。
看不见,听不见,不能说话,还不能动。
锁骨上的触觉被不自觉放大,放大,再放大。
时倦甚至能清晰得感觉到自己的血在血管中流淌而过,再流入另一人的身体里。
对方跟玩儿似的,只喝了两口便松开,习惯性地舔了舔被咬破的口子,又亲了亲他的唇。
有血腥味在唇齿间散开,冰凉又深重。
叫人想起冬天里插在覆满霜雪的岩石上一柄生锈的宝剑,剑鞘掉在冰雪下,铁锈味却裹进霜里,“滴答”一声,滑落时洇着淬火般的热烈。
叫人浑身战栗。
时倦指节微不可察地一颤,被绑缚的右手腕转了半圈,指尖勾住了腕上的藤蔓。
第二次喝血,血族便咬上他的肩膀。
肩膀上的撕裂感片刻维持了数秒褪去,在对方再一次吻上他的唇时。
时倦右手牵着藤蔓,猛地往身前那人的方向一收。
攀附在墙上的爬山虎被他的这么一扯,强大的拉力竟愣是将它巴在壁上的细丝一瞬间拉得整个脱离下来,无力地垂在地面上。
下一刻,他的手便摁住了对方的脖颈。
艾莱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双手仍旧抱着他。
时倦左手再度用力,又拉下一大片爬山虎藤,手腕从藤条中摆脱出来,抓住了覆在眼前的藤蔓。
那些爬山虎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一暴力操作弄蒙了,不等他再用力,也不管自家主子之前是怎么吩咐的,向后窜得比谁都快。
时倦低头看向身前的血族。
不知是不是室内光线的原因,有那么一刻,艾莱恩似乎从他眼里看见有金光一闪而过。
那金色片刻便消失了,时倦闭上眼,又重新睁开,右手的虎口贴着血族脖颈的皮肤,只要稍稍用力,便可轻易阻断对方的呼吸。
艾莱恩看着他,轻轻地道:“亲爱的,你想杀我么。”
他不是质问,也不是反讽。
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陈述,带着意料之中的了然,像是对现下的情况半点也不意外。
……毕竟,他把人带回来,将其困在古堡里那么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当初的沃尔森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求而不得,便强取豪夺。
对方想杀他,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时倦将衬衫重新拉好,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血族。
嘴里的血腥味还没散。
他感受着嘴里的味道,很轻地皱了下眉,手上的力道蓦然加重。
对方不知道什么意思,居然也不躲,甚至连一点象征性的挣扎也没有,唇角就那么勾着。
唯有双手仍旧紧紧箍着他。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
血族的脸上血色越来越少,手却固执得不肯放开一分。
不论要害不要害,脖颈都是生物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倒不是因为这里一旦被伤就会如何如何,而是这里通常是生物用以呼吸的通道。
任你是可移山填海的大能,还是微末之处的蜉蝣,没了氧气,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血族再如何强大,终究不是神。
艾莱恩眼前的景象从清晰到模糊,接着开始出现重影。
他张了张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窒息加上声带磨损,已经变得沙哑:“阿倦。”
时倦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手上的力气却没松。只是垂下眼,目光淡漠得像是华山琼花皑皑。
冻得心口发疼。
那一刻,艾莱恩其实挺想问一句,你要是真的那么讨厌我,为什么早不离开。
大概是对方性格太过被动,因此哪怕只是偶然一次拥抱没有拒绝,便会叫人生出对方其实对自己也不是那么反感的错觉。
却忘了,其实除了不反感这个原因,还可能是对方根本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四十秒。
五十秒。
氧气越来越少,艾莱恩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他怀里。
若说之前还是主观上不愿意挣扎所以任由他作为,那么现在就是真的没了反抗的能力。
浓重的无力感拉扯着要将他拖入意识昏沉的泥沼,他用尽全力抬起头,对上那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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