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问道:“为什么不写你的名字?”
任清言垂下手:“写我干什么。”
橘猫:“我以为你好歹会把道侣两个字刻上去。”
时倦看了橘猫一眼。
这个话题没能继续下去。
墓穴没有氧气,没有灯,而夜明珠的光照范围实在有限,任清言也没有上香一类毫无意义的动作,只是拿出手绢,将棺材的表面细细擦拭了一遍,忽然出声道:“修魔道有门槛吗?”
橘猫:“……你认真的?”
任清言道:“我听说的消息里似乎是没有的。你说我现在重新修行一次怎么样?速度会不会比第一次更快?”
系统觉得自己正眼睁睁看着一株根正苗红的孩子狂奔在长歪的道路上,拉都拉不回来。
任清言道:“长这么大,我还没去魔域看过。要不要趁现在去一趟?”
时倦望着他,很轻地抿了一下唇。
任清言那几句更像是自言自语,说完后便起身走出墓穴。
时倦跟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他捡起不知道是出神还是单纯没拿紧掉在地上的夜明珠,安静地收到储物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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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天华山上空下起连绵不绝的大雨,天空灰得像是哭过。
毗邻的山脚村庄里梯田的淤泥翻滚,野草沾了满身寒凉。
正是种植季,村民们不肯放过这样的大雨,雨势稍霁,便提起裤脚下了地,一排排犁种着菜苗。
时倦依然坐在屋子里那座古钟上,右脚踩在钟盘下凸出的横木上,另一条腿自然地垂下,白鞋系着鞋带。
系统最初没怎么注意,它家宿主不知出于什么一直跟着气运之子还不嫌无聊,可系统不同,这小屋它在时倦死前那段日子就把里里外外看遍了,末了就只能打量屋子里唯一不一样的活物,也就是时倦:【宿主,您身上的衣服是自带的吗?】
时倦:“我陨落前穿的。”
系统默默看着他那一身白衬衫黑裤子白袜子:【可这好像是人类的衣服?】
倒不是他穿着不好看,只是在它的想象里,神都应该像这个世界的修仙大能一样底配法衣才对,这一身也未免太过亲民了些。
时倦听着这么个神奇的说法,沉默半晌:“系统。”
【嗯?】
“我以前也是原神星的居民。”时倦道,“不跟他们穿一样的还能穿什么?”
【那原神……】
“后来当上的。”
系统愣了:【您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吗?】
“如果你指的是原神,不是。”时倦望着厨房的方向,“如果是指的神,那就是。”
系统勉强思考了半分钟:【您的意思是,原神其实就相当于一个职位?谁都可以上,只是最后恰好被您拿到了?】
时倦:“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那您最开始是不是有过很多竞争者最后都输给了您?您现在成了原神,那他们呢?您的竞争者难道不会嫉妒您想把您拉下来吗?】
“不会。”时倦道:“他们大部分都死了。”
系统觉得自己应该是抖了抖:【……都死了?为什么?】
“失败的都相当于能力不够的废品,就被抹杀了。”
系统愣住:【那要是您当初竞争失败了……】
时倦想了一下:“被抹杀吧。”
系统安静了很久,方才小声道:【是谁抹杀的那些人?】
能作为他宿主的对手存在,能力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去,谁有那么大本事能全部消灭?
时倦道:“前原神星意识。”
系统注意到他的用词:【前?】
时倦:“我当上原神不久它就消散了,现在衍生出了新的。”
系统又安静了很久,想起什么:【您刚刚说大部分死了?难道还有幸存者?】
“有。”
【谁?】
“深也。”
【……】系统懵了,【那不是您的烂桃花?】
“……”
【您和他那么早就认识了?您当神以前就认识了?】
“算是。”
【那您和他算是竹马竹马?】
“……”
时倦揉了揉眉心:“争神位的时候认识的。”
系统想,这原来还是个相爱相杀惺惺相惜的剧本。
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好在时倦透露出的信息够多,够系统另起一个新话题:【您说如果天生指的是神,那就是……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系统觉得自己有点理解无能。
“我天生就是神。”时倦道,“就算不是原神,依然是神。”
系统缓缓愣住。
虽然它一直以为他神的身份是天注定,那也是因为它对神明唯一的概念就是时倦。
可是它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得知他原神的位置是自己以性命为赌夺来的以后,听到他亲口承认他就是天生的。
它忽然就有点不敢直视他。
倒不是害怕,就是突然觉得自己不配。
这样直接却宛若天堑的差距,似乎连靠近都成了奢望的逾矩。
……所以说,敢对它宿主前仆后继的人当真是猛士。
深也是。
气运之子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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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清言从墓穴出来后离开了一趟小屋,从街市这头走到那头,回来后进厨房里待了一阵,最后端出一碟冒着热气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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