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佛松了手。
龙竹焺开始拼命地往岸边游去,边放肆喊道,“哪里还有别人,就是我一个!那些水人也是仅仅听命于我的,有本事且来抓我啊!”他的腿上有伤,很难在埊水中游动几步。
上官伊吹轻轻放平怀里的血琥珀,对他这种欲盖弥彰的行迹不为所动,从鼋鼍兽中拔出环月弯刀,衍变作更大。
他对龙竹焺道,“看来你很在乎这个人,可惜,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天理循环,悲极乐罔,我也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环月弯刀的幻器之力得以无穷无尽,一轮镰刀似的庞然巨刃自他掌内缓缓冉冉,锋利的刀光将血染的埊水烘称至骤亮无比,亦如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里皎然攀升的弯月,整个夜幕顺势失去了灼灼颜色。
“去死吧!”
上官伊吹冷眸剧凛,戾气全出,月刀横征,决然刺入埊水中的暗影。
势必替戚九报仇雪恨!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有事,耽误了更文,对不起大家,以后尽量不断更。
明天小受回家,敬请期待。
爱你们。
第93章 水作被,地为床
月环皎亮, 自上官伊吹高抬的手里欻然飞出, 对准了埊水中惊慌失措的暗影, 一刀必击。
待月刀即将入水的瞬间,龙竹焺的体型竟然变得十倍庞大, 衣衫随着膨胀的肌理碎作破布,精赤的肌肉如重山叠丘一般雄健,头发背脊如草芽繁荣, 厚厚密密地生出一层坚硬如铁的虎绒皮,变成了一个半虎半人的人兽。
幻形时,一边拼了性命迎头一撞, 与巨大的月刀重重相击。
他的虎头定然是不遑多让,对击后幻月弯刀刃面产生的余韵绵长而薄厉, 整个埊水的每一滴水珠, 都被声浪倾袭,自里及表, 颗颗摇颤不止, 连带着岸边的浅滩野地里,纷纷震开无数裂纹。
埊水仿佛煮沸的热汤一般腾然不息。
龙竹焺操起虎尾一抽钢刀, 华白的月刀瞬即砍入鼋鼍兽的铠甲,从头到尾, 一劈两半。
上官伊吹早见情势不妙, 卷起血琥珀, 轻身而跃, 两只脚急点数步, 旋身立于月刀之上,仿佛足蹬月华,踏浪而去。
鼋鼍兽的尸身如两山崩摧,上官伊吹随刀滑行,至尽头,回踢一脚,月刀登时折返,以浩瀚之力滑向谢墩云。
谢墩云领悟,以开山巨力自水中跃起,抄手握住刀柄,紧咬牙关,挥手一掷。
月刀受了两层力道加持,自然刀锋如飓,迎头砍向龙竹焺的头顶,势必让他步鼋鼍兽的后尘。
龙竹焺提出一拳,准备将月刀以拳力绷碎。
颤抖的埊水突然出现了四个巨大的漩涡,仿如不计其数的珍珠倒入石斛,漏入水底。
砰砰砰砰,四发齐响,水层凹而又升,溅至极高时衍作四个顶天立地的水人,一个一掌拍下,在水面炸起千层巨浪,莫说上官伊吹几人,连他幻作的巨然月刀一并被水浪拍灭,沉入水底。
另外两个水人捡起鼋鼍兽的尸骸,接下来重重砸向上官伊吹的头际,巨浪高掀列如排戟,恨不能将其粉身碎骨。
而后一个攥紧龙竹焺,提腿沿着河往远缓缓奔去。
眼瞅着他欲要逃走,轲摩鳩突然骑着三头巨鹰滑向第四个水人身前。
原本他和上官伊吹早就商定好的,表面上说在一涧天外设幻,实则以幻兽挖掘埊水水沟,引洪流倒灌一涧天,全淹谷道。
恰好在不远处,便瞧见巨大水人兴风作浪,前来助阵。
轲摩鳩高飞而告诫道,“雕虫小技而已,竟然敢伤害我最珍视的朋友,绝不饶你!”
三眼轮环幻印内,白色的幻丝密密而织,碧波荡漾的埊水开始汩汩蒸腾而起,自水逆行变作缥缈的烟气,愈来愈轻,汇聚天空变成一大片接天连地的雨云,垂铅压低,压抑地笼罩着任何一条能逃生的道路。
围攻上官伊吹的水人见势不妙,纷纷撂下鼋鼍兽的尸骸,朝旁处奔去。
一道天雷自厚积的云层虺虺炸起,胜于天公手执的钢鞭,重重击打于水人之上,抽作零落的水花,滚落淤泥,溅起点点风尘。
河道内的水眨眼越来越少,几乎能看清水底淤泥里翻滚的鱼儿,以及瘫在原地的水草石沙。
上官伊吹几人从水中轻易脚踏了地面,除了脚底的烂泥极难走踏,然而一目辽阔,连那个妄图解救龙竹焺的家伙一并显形无余。
龙竹焺在水人掌中已是癫狂,朝看不见地方喊道,“走走走!你若不走!咱们都要死!”催促的语言形如虎吼,只有对方能够听得明白。
“或者,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已是黔驴技穷,龙竹焺飞身一跃,从水人掌中纵而摔落,四爪落地后,笔直地冲向上官伊吹等人。
他的虎爪威猛至刚,背脊处的硬毛骤然燃起火焰,熊熊红光仿佛传染,引燃了视野里每一处空阔。
火舌舔去了草叶的鲜绿,如业火焚灼的红莲,一瞬间挤满了近乎枯竭的河道。
千万火莲朵朵盛放,于天地云泥之间,仿佛灼灼华丽的绘笔,选最触目惊心的艳红,于整张画卷里填塞充盈,待至高.潮弥热时刻,便是地狱浩劫。
云蒸蔚火,水雾蒸腾,火势汹涌,摇撼着每一颗被热浪倾袭的心房。
上官伊吹本应该召唤自己的幻器,然而无边无际的火红冲入眼帘之内,竟叫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