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叫人把新下的东珠取来,还热乎乎的,放在鼻孔前使劲闻一闻。
清香扑鼻,是錢钱的热香气。
东佛睡觉的鼾声蓦然停止,从地上伏地挺身笔直站起,跟诈尸似得,对着一众人道,“俺说,这太不公平了吧,俺兄弟的小鸡只要不死,可以下无穷无尽的珍珠蛋出来,可是你们若赢了,仅仅是给俺一句道歉,这买卖太亏了,俺不能看着他犯傻病。”
戚九喃喃道,“你醒的真是恰到好处。”
楼主对钱以外的事,均见怪不怪道,“本来就是你们无礼在先,失礼在后,现下还想怎样?”
东佛摩挲自己的黑胡茬,很确定道,“若是我们赢了,总得给俺们些等价的好处……”左摇右看,抬头瞥见陌川开始泛红的眼眶,手指道,“俺要他,成不成”
想怎样,蹬鼻子上脸吗!
花楼里的每一个人都禁不住酝酿口中的津液,真想吐这个不要脸的大胡子一身。
楼主紧紧捏着拳头,闭目思考一瞬,陌川虽然眼下挣钱,可是还有生病外出闹小脾气的时候是挣不到钱的,何况他也大了,马上就该到青黄交替的时候,也就三五年光景内可以卖个好价钱,三五年后开始有客人就跌身价了。
再说,自己不是还没输吗?只不过先做个最坏的打算罢了。
楼主从怀里掏出一厚沓身契,挺起的肚腩立马变成凹地,他沾点唾沫捻出最黄旧的一张来,“咱们先比试,这张身契就在这里,再把小鸡拿过来,咱们彼此都放心。”
戚九照做。
连陌川也被缓缓放了下地,顷刻上来几个桑子替他揉肩捏腿,免得手凉脚麻输了。
东佛似乎很喜欢此类赌局,兴奋地搓搓手,往戚九身边一靠,兴致勃勃道,“小兔崽子,你可想好幻些什么了吗?”
戚九发现陌川紧盯着自己,摇摇头,“我不能妄动,所以这次全靠你了。”
“啊!”东佛愕然。
戚九道,“我本来答应过你,不论任何情况都再不留下你一人,结果你非要救那碍事的小子,现在骑虎难下,怨我咯”
东佛做晕眩状。
花楼的人已经开始催促,甚至有人故意喝倒彩,从栏杆间发出嘘嘘声。
“真是被你害惨了!”东佛从怀里掏啊掏,取出环玉,对她言道,“好好表现,完事了请你吃糖。”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跟跳蚤说话,不禁激嘲连连,见他蹲身时,华丽的波斯地毯间陡然站起一位绝代佳人,瞬时勾住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东佛从袖间掏出一把暹罗靡叶花粉,往环玉的露腰长裙上一撒。
婀娜多姿的异族美人儿,就像牟足劲的风车旋叶,在色彩斑斓的地毯上款摆腰肢,不停地舞蹈。
机灵的乐师们配合她脚尖的轻快旋律,演奏出一首动人心魄的胡璇舞曲,激昂的拨弦与明快的手鼓相辅相成,振在众人心头。
环玉的绝妙身姿不停地转啊转,一直转,不停转。
极其美妙的香气自她的裙摆间散逸出来,再看她的衣衫顿化了五光十色的丝线与嵌宝,在旋转中陡放熠熠金辉,迷得人眼睛睁不开。
她足踵低端开始蒸腾出一片片紫色的祥云,凤凰与鸾鸟拍打着斑斓夺目的翅膀,在美人儿身间流连忘返,眷眷和鸣。
每个人均被眼前的奇观美景深深吸引,绽开了痴傻废柴一般的笑脸,呆若木鸡。
东佛暗下用手肘撞了一下戚九,“如何?俺这两手许久未施,还是挺灵活的吧?”
再眼花缭乱的方术对于戚九来说,简直过眼烟云,道“咱们走吧,再不走要出乱子了。”
东佛点点头,从林林总总的人群中靠近楼主,二指一夹,把陌川的身契捏回来揣在自己怀中。
转身又把看呆的陌川背了回来。
戚九在所有人的鞋子间拉了一道红线,再看东佛背着的人,柳眉一皱,“这人本就缠着我,因为他,把苏苏姐都气走了,你还带上他做什么?”
东佛嘶嘶轻笑,“寻常最喜欢拔刀相助的戚大善人,怎么突然不肯救人了?”
“俺呀,对他额心的这枚朱砂痣有些忌讳,不能瞧他为咱们背黑锅的。”用肩膀顶顶戚九的胸膛,“放心吧,大人不会怪罪你的,俺保证。”
戚九只好作罢。
东佛小心翼翼背着陌川在前,戚九提着他的两条大白腿在后,两人心照不宣,撒丫子往花楼外面跑。
待出了楼,东佛将手指置于口外打一记响亮的口哨。
环玉蓦地停足,一路小跑蹿回东佛身边,又缩小成拇指大小,被东佛装回怀里。
环玉跑了,她足底祥云珍禽一瞬间全部化作屡屡白烟,从四面八方散退。
怔神的人们缓缓活动了眼珠子,仿佛僵化的木头人刚刚获得生命,待深深慨叹不止时。
才赫然发现,整个艺台中间什么都没有了。
楼主勃然大怒道,“我的小鸡呢!我的摇钱树呢!人全死到哪里去啦!”
花楼里缓缓苏醒的人赶紧迎称道,“在呢,在呢,这就来!”递着小鸡,谨慎放在楼主的手上。
那只神奇小毛鸡刚碰触他的手指,鸡腿一登,翻眼死翘翘了,楼主骇得那手指去搓,顿化作点点粉尘,转眼散尽。
楼主也要蹬腿了,破口叫骂道,“人呢!赶紧来人呀!快去把陌川给我抢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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