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川睡得酣畅, 通体仿佛被云翳包裹, 既松且柔, 懒起腰肢。
“啪!”
有人照着他光彩夺目的小脸上抽了一巴掌。
打得他美梦顿消,顷刻回忆起自己曾被一只猛虎强摁在坚硬的石头上, 不断试图掰弯他的额心壶嘴,简直连脑袋壳子都快撬开了。
陌川愈想愈气,娇愤道,“谁打我脸了, 给我站出来~”
睁开眼睛,就看见上官伊吹从容不迫地盯着自己的脸,他的眼中流泻着柔和的光澜,被瞪着的时候毅然衍作徐徐苏风,酥了华发肌骨。
“哇,你长好美啊~比我还漂亮万分~”仿若美梦重演, 陌川轻轻闭拢了眼, 头上开满了朵朵赤色的蔷薇花, 绝美的容颜伴他入梦, 永生再无黑暗倾袭。
“喂!醒醒!”
有人在他另一边脸上抽了一把。
“啪!”
直打得陌川蔷薇花喷流鼻血,终于忍无可忍,怒了,“有完没完!”
睁眼就见戚九高高吊在上官伊吹的脖子上,像努力攀登果树的狐猴, 挑眉示威道, “他是我的, 我的,不准你随便拿大人做你梦里的配菜。”
陌川恍然如梦,始才清醒过来,再看四周还有另外两个风格迥异的俊美男子,正在结结实实地打量自己,目不转睛。
轲摩鳩道“金角大王”
“非也……”谢墩云不怀好意地笑道,“是银角大王。”
陌川旋即摸摸自己的额心,一截银壶嘴竟露裸在外面,都叫外人看遍了。
禁不住捂脸羞怯道,“你们都是坏人~”
上官伊吹指了指看笑话的两个嘴碎家伙,暗示他们闭嘴,唯独把戚九亲昵抱在怀里,居高临下道,“你额间银碎是哪里来的?”
询问的声音十分悦耳,陌川从未听过能令人耳朵受孕的醉人音调,现在听了,简直亲临其境……
呸!他可是男的,怀什么孕!
陌川看见他的官服加身威武挺挺,旋即侧开视线,避免与上官伊吹魅人勾魂的视线相碰击,低声细语道“今年中元节时,楼主说咸安圣城里有家富胄欲要在祖坟前祭拜先祖,斥巨资请我去跳一曲祭魂舞,结果不知何故,便在曌河附近黏了这个东西回家。”
上官伊吹道,“如你所言属实,额头上突然寄生了如此丑陋的东西,你周围的人不会议论纷纷吗?”
“它能缩的,大人!”戚九搂着他的肩膀,急忙解释道。
陌川的话被戚九抢先,亦不甘落后道,“大人且看。”那截银壶壶嘴弹缩自如,寥寥数语间,缓缓抽回他的额肉里,创口自动闭合,形成一枚猩红妖娆的朱砂痣。
上官伊吹仿佛被雷电击中,一把捂住戚九的眼睛,仿佛怕他看到什么不该勾起回忆的东西似的。忽又觉得自己所为太过激动明显,本不该多此一举,又把手取下。
谢墩云适时狂笑不止,对陌川钦佩尤佳道,“男人里你长得最不像个男人,但是那么长一截子玩意儿能被你顺利戳进脑壳子里,哼都不哼一声,老子也佩服你是条汉子!”
不知好话赖话,陌川羞得一赧,垂下了脑袋。
上官伊吹道,“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我看这陌川不同与旁人,但凡得到银碎的家伙,皆是选择为非作歹怅怅狂行,唯有他并不露欲,安分守己,反而我还有些钦佩他的为人呢。”
上官伊吹简单数语,替陌川立起高大牌坊,叫他的心里顿时热腾腾无比,连忙道声,多谢大人明察秋毫。
戚九偷偷把右手摁在上官伊吹胸口一揉,“还有我呢,我也没干过坏事……”像只邀功请赏的小猴子。
上官伊吹暗下里摩挲他的腰肢,轻弄慢挑,小声怜爱道“你再这般讨宠,我就要忍不住干.你了。嗯”
戚九也不说话了。
轲摩鳩瞧着满天的气氛开始喷粉红色泡泡,嫌弃地撇撇嘴道,“诸位不要随便乱发.情了,我们还是正经一点的好。”
鲤锦门的乌烟瘴气也该有人站出来管管了。
对陌川道,“土包子已经跟大人禀告过,是东佛那小崽子好心把你给救回来的,既然如此,我们暂时就留于此地,一来等等东佛,再找找彣苏苏的下落,二来也正好研究一下你额心的东西如何能取的下来。”
“你们想取走我的银碎?”陌川大惊失色,纵然自己现在只能变出些花花草草来,但是幻法如迷药,一沾难戒。
轲摩鳩道,“必须得取下来,这是为了你好。”
“所有人都喜欢说为了我好。”陌川幽幽一叹息。
上官伊吹瞧他不情不愿的模样挂在脸上,跟戚九一般容易好懂,不禁循循善诱道,“幻法虽好,但是意志不坚定的人极易被吞噬,最终反丢了卿卿性命。”
“况且你额间银碎属于什么鬼怪,我们也暂未研究透彻,如此危险的东西放你身边,你就不怕哪天被带入魔道”
陌川突然觉得有理,叩首谢道,“敢问大人如何这般清楚”
上官伊吹道,“我乃鲤锦门的领首,自然清楚无比。”
陌川早听闻过鲤锦门的赫赫威名,自然心服口服,承诺若是有朝一日可以安全取下银碎,必然通力合作。
想着龙竹焺断断不可能再回来送死,几人旋即在小栈内住下。
轲摩鳩挥一挥衣袖,小栈内残破的墙壁自行修补,宛作新建。而满城零落的花瓣自动衍成一球,滚到城外做泥土肥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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