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死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与绝望之中。这种漫无边际的情绪,如温水煮青蛙煎熬着她。
云飒五人相继复活了。她本该开心,可她内心毫无波澜。
谢夜白死了,谢夜白再也无法复活……
她将自己蜷缩在一个黑暗的屋内。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她真希望闷死在这屋内。她心中再无可坚持的信念,无所可求。
活着,了无生趣。
她想死。
“她把自己关在屋内五天五夜了。”冥亚担忧地道。
五人站在廊下,满脸愁云。
“那个男人有这么重要吗?难道比我们还重要?”司渊不解,忿忿不平地道。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男人,竟然让母亲悲痛如斯。那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顾青城轻扯了扯司渊的袖子,悄声道:“那人养育了母亲,他这一走,母亲定然难过。”
司渊拂开顾青城的手,低哼了一声,背过了身。
顾青城转而扯住云飒的衣袖,低声道:“祖父,你认识师尊,不如由你去劝母亲?”
云飒沉吟片刻,缓缓颔首。
他与谢夜白也是老相识了,谢夜白没少给他使绊子。
真实的谢夜白远不如在谢鸣鸾面前那般光风霁月。谢夜白所修习的根本不是正统无情道法,因而修为到达炼虚之后再也无法精进。可他却让谢鸣鸾修习正统之法,使得她逐渐无心。
他曾质问过谢夜白。
谢夜白却嘲笑他:“不自量力的蚍蜉,怎配入我徒儿眼中。”
谢夜白就是那么自私之人,爱慕自己的徒儿,却从来不说,也不让她喜欢上任何人。
谢夜白从来是个目中无人之辈。在他眼中,这世上只有他自己和他的宝贝徒儿,其余之人皆是蝼蚁,不值得侧目。
这样的人死了,他一点也不悲伤。
他只为谢鸣鸾而悲伤。谢夜白这一走,她该有多难过啊。
云飒推开房门,看到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谢鸣鸾,心中一痛。
他关上房门,指尖生出一团幽火,点亮了房中的火烛。
“阿鸾,我来了。”云飒走到她身侧,伸手环住了她。
短短几日,她清瘦了不少。
“我来了,没事了……”他轻声安慰,宽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轻拍她的肩。
谢鸣鸾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怀中,哽咽地道:“谢夜白死了……”
“嗯,我知道。谢夜白是为了苍生而死。”
谢鸣鸾的手指一曲,将他的衣料攥出好几道褶皱。她忽然激动地道:“我宁愿他自私一点!”
“阿鸾,人死不能复生。”
谢鸣鸾连连摇首:“我从未想过他会这样离我而去。若是我能够强大一些,我就能挽救他了。他平日里看上去对一切毫不在意,可他热爱着这世间的一草一木。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自爆灵丹。是我无能……”
她抬起手,纤长的手指张开,揪着自己的乌发。发根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竟然给她些许慰藉。
“你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
“不——我没有,如果我尽力了,死的就不是谢夜白了。”她该自爆,而不是让谢夜白做了此事。
“阿鸾,你看着我。”云飒将她哭肿双目的脸捧起,指尖蹭着她眼尾的泪水。
“不要苛责自己。谢夜白的死不是你的过错,是萧翊的错。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可他死了……”谢鸣鸾嗫嚅道。
“是的,活着的人更重要。”云飒俯首,用温软的唇缓慢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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