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林初穗摸出了那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借着台灯的余光,看着草稿纸上他遒劲有力的字体。
已经好久好久,她都忘了,为一个目标拼命努力是什么感觉了。
很快,林初穗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跟头猪似的。
这两年睡课堂、睡网吧、甚至睡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都养成习惯了,任何地方、随时随地,她都能够轻松入眠。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七点了。
七点半早读课,今天是语文早读,语文老师是个古怪的老头,总会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法“折磨”学生。
上一次林初穗在语文早读课,结果被罚在课间操,对着领操员同学深情背诵《致橡树》。
社死不要紧,这事儿拼的就是脸皮厚,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关键……领操员是个没经历过风雨的高一新生小胖子,被学姐林初穗声情并茂的“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给深深地震撼到了。
自那以后,他辞去了领操员的职务,每次看到林初穗,小胖脸上都要浮现诡异的潮红,见了她都躲着走。
林初穗反正是不想再伤害第二个领操员了,所以语文早读基本上都没有迟到过。
她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匆匆换了校服,冲出房间。
肖浅早已出门去店铺了,肖衍也不见踪影,似乎已经出门了。
林初穗随手用水抹了把脸,然后跌跌撞撞跑出门,便看到肖衍推着单车走出弄堂口。
清晨温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林初穗冲他喊了声:“都快迟到了!你为什么不叫我!”
肖衍抬头,漂亮的眼眸里落满了光,瞳子显出几分浅褐:“你需要吗?”
“女神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是汤老头那家伙的语文早读课!”
林初穗一路风风火火地跑下了楼,肖衍已经骑上了单车,背影消失在晨曦光晕的小巷里。
“消炎药,等我下!”
林初穗小跑着追上去,肖衍似故意等她,又不让她追上,骑得不快也不慢,悠哉游哉走了一路。
快到学校门口,林初穗终于揪住了他的衣角,气喘吁吁道:“抓……抓到你了!”
肖衍按下刹车:“抓我做什么?”
“载我去学校,要迟到啦!”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道:“女神只需要高抬贵腿,再多走十米,就可以进入校门。”
“……”
林初穗望了眼近在咫尺的校门,咬咬牙,不甘地说:“可我追了你两公里!”
“所以?
“所以我必须坐一下你的车,不然我白追了!”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打车,也许比我还快……”
他话音未落,林初穗已经坐上了他的车后座,催促道:“快走快走,还有最后五分钟了!”
肖衍无奈,只能载着她驶入了校园里。
他迎着晨光,穿着干净的蓝白校服、骑单车的模样,一路都很吸眼球。
林初穗踢着脚下的落叶和树影,又抬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消炎药,你到底为什么跑来跟我当同桌啊?”
“我不是喜欢你吗?”
“你真喜欢我啊?”
“你终于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了。”
“没有!”林初穗听出了他调子里的嘲讽,嘴硬道:“你对我的爱,我仍旧深信不疑,并且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肖衍轻笑了一下——
“哦。”
林初穗看着他干净的笑容,有些怔。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么轻松的神情。
……
早读课时,陆驰从后面探身凑上前,在她耳畔轻声问:“一起进教室,昨晚你俩不会真在一起吧?”
“嗯,我在他家借宿一晚。”
“我去!年级第一,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能力啊!他行不行?”
“年级第一当然行。”
说完这话,连陆甜白都忍不住回头望他们,眼神惊悚。
林初穗为了不带坏未成年儿童,又补充道:“年级第一当然行,数学作业,你不是抄得很开心吗。”
“别说他给你补习了一晚上。”
“还真是。”
“切~没劲。”
许嘉宁手里拿着古诗词小本,冷嘲道:“夜不归宿、晚上跑去男生家里睡,你爸知道,估摸着也要气得仰卧起坐。”
“关你屁事。”林初穗很不客气地说:“还有,少提我爸!”
许嘉宁冷笑:“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不撒手,让活着的人伤心、失望,你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那你又对得起谁?”
林初穗拿着语文课本的手紧了紧:“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那你又以为你是谁?”
“不好意思,我爸和你妈结婚了,我现在是你兄长,当然,法律上的。”许嘉宁终于放下了课本,抬起头望向她:“对你客气,是因为你昨天主动撤了照片,我觉得你还没有完全无药可救。”
“谢谢,但我不需要你的评价。”
“我懒得评价你。哦,对了,顺便说一声,昨天晚上,他们睡的是主卧。”
林初穗的心脏砰砰直跳,血直冲脑门,手紧紧我成了拳头:“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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