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重新,您一直都是。”傅廿的声音很淡,说完,脑袋还是不自觉的别了过去。
从小在遥月门,师父、大师兄、十九师兄的言行举止他耳濡目染。
和楚朝颐纠缠不休,直到两个人互相深深地羁绊,一起癫狂,一同坠入在这段隐秘的感情中混沌此生,是最好的结果。
无言中,傅廿感觉到脖颈上的颈圈被碰了一下,随即,他下意识的拽过楚朝颐手上冰冷的镣铐。
即便楚朝颐的手腕已经被金属磨的发红,傅廿还是紧紧的攥着那只镣铐,一点不肯松懈。
“连大哥,最近真是怪事儿接连出到家了。前段时间刚送走了公主。这前两天一早儿,御前又派下来个大差务,说是又要做一套喜服,皇后的规格,阵势还挺大,明日还得出去接一批料子,说是西海产的贝母是和染料。”
傅廿找忍冬来打听些事情,顺道提起了最近的事。
“嗯。上次陛下大婚略有遗憾,如今着手准备弥补也是正常的。”傅廿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并不想认这个事件中的主人公是谁。
“连大哥你在御前当差,是否见过皇后真颜,和传闻中一不一样?”
傅廿:“未曾见过,传闻中的皇后是什么样?”
“他们都说是妖变得,要么怎么能如此蛊惑陛下心智,相伴数十载独享专宠。说多年前皇后因身体原因,出席大婚之礼的是个假人,所以现在又一掷千金再举盛宴讨皇后欢心。还说大楚的国运就是那妖的修行换的……”
傅廿:……
传闻中他居然是以这样的形象示人。
傅廿并未生气,毕竟鬼门关上走一圈回来,身为男子还能怀孕,放在一般人眼里,的确是妖。
“那下次有机会我争取替你看看,看看那皇后是个什么妖精,长什么样儿!”
大婚啊……
借着夕阳,坐在树下,傅廿想起来了很多年前,年少时他和楚朝颐拜堂的样子。
当时是在王府,他刚刚选择背叛师门、先皇,跟随楚朝颐的步伐。
他分不清结拜兄弟和拜堂的区别,楚朝颐说一样,那就是一样,所以就拜了堂。夫妻肯定是比兄弟更亲的关系,不然他在师门中怎么只有师兄弟,没有夫妻?
没有沉重华贵的婚服,甚至连件儿像样的红衣服都没。也没有繁缛的礼仪,更没有祝福和见证。
当时他记得,他傻愣愣的承诺过,一定会护在楚朝颐身边,替楚朝颐完成野心,斩尽挡路之人,会一直对楚朝颐好,等一系列表达满溢的爱慕之情的话。
楚朝颐的回应只有一句,说,“既结为夫妻,定当信守一生,孤会尽量死在你前面,若有不慎,便求阿廿在桥边稍微等等,待孤打理好尘间的事务自会与你同归。”
傅廿当时读书少,只能听懂“定当信守一生”。
如今再回忆起来,傅廿看着手中的浮光匕,喃喃道,“……楚朝颐做到了。”
大婚当日,正是金秋,为表皇后善意,大赦天下,十岁以下孩童皆可领取喜钱。
步步踏着祥云梯走向正殿时,傅廿摸着身上繁重的正红绣花锦缎。
这是两世纠葛,才换来的结果。
真正穿上上一世奢望都不敢的喜服凤冠时,傅廿没多少喜悦,反倒是控制不住去想,上一世他死后,楚朝颐是抱着怎样痴狂和心如死灰交织的心情,扶着他暂时还未腐朽的尸首,一步步成婚的。
傅廿想了想,如若走在前面的人是楚朝颐。
他的做法应该也不会比楚朝颐理智多少。
只要还能看见楚朝颐一日,哪怕是白骨,就说明楚朝颐还活一日。
一步步走入引入温泉的椒房,傅廿安安静静正坐在地毯上。
不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匆忙传来。
盖头只有一层红纱,以傅廿的视力,完全看得见外面。
只见楚朝颐在门口顿了一下,立即满脸喜悦的快步朝他走来。
正红色的绣金龙袍比往日的黑色有活力了不少,把人衬的很不得把“气宇轩昂”四字写在脸上。不似往日那般死板,似乎又年轻了十几岁,回到了他们懵懂拜堂的年纪。
阿廿也是。
繁缛的凤冠婚服在他都上不显累赘,和这幅深邃笔挺的五官一配,肃杀之意中糅合了些贵气,说不出的好看。
二人相见,明显都愣了一下,似乎从未见过彼此这般模样。
浴池水汽袅袅,白雾中,更给两个人的面容多了一丝恍惚的遐想。
“朝颐……”傅廿刚想开口,还没说完,红纱般的盖头突然被掀了一下,却并未被挑开掀下。而是强行挤进来了一个脑袋,和他鼻尖相抵,似乎呼吸再重一些,两双软唇就会触碰,交织。
“属下永远是您的影卫,只忠于您一人的恶犬。”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上一章虚晃一枪。
忘了忘了。这个才是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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