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丕不停地用袖子擦汗,他生得富态,一张白白胖胖的脸笑起来尽显憨厚,怎么看都不像利欲熏心之人,靠这张脸他可没少忽悠人,最后那弄来的银子全落他自个儿口袋了。
侍卫将两位女官的外貌特征以及今日所穿服饰一一道来,沙丕死死记在心里,顺便回头对自己的手下道:“还不给我快点去找!”
这么一问,就发现有人表情恍惚,隐约还带着恐惧不自然,沙丕便问:“让你去找人,你抖什么?站在原地不动干什么,快去啊!”
那官差哆哆嗦嗦:“回大人,方才、方才毛六抓了两个女人……”
沙丕:……
他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一定不是女官大人吧?”
官差的笑比哭都难看。
沙丕缓缓扭过头,再朝秋漾看,秋漾冲他笑得愈发灿烂:“怎么了沙大人,还愣在这儿,不是说要找人?这清溪县就这么大,该不会两个弱女子你都找不着吧?这么点小事儿要是都办不好,我真的会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做清溪县令的资格。”
沙丕只觉得这笑比催命符可怕,他来之前确实是瞧见毛六带人押着两个犯人进县衙,当时没当回事,因为这种事他没少干,甭管真有罪假有罪,先抓进去再说,有钱的拿钱来赎,没钱的就在里头蹲上十天半个月,总归得把人训到再也不敢得罪县衙的人为止,从此之后老老实实当韭菜。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这是脚丫子都给泡烂了!
被关押进县衙大牢的宁秋娘跟温慧毫无惧色,一路上那为首的官差还想占她们便宜,被踹了两脚却连美人的手都没摸着后,总算是明白这是两块铁板,便面露狠色:“两个小娘皮,等过两天有你们求老子的时候!”
他志满意足将人关进大牢,回想起抓人回来时,沙大人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作为县令大人的小舅子,毛六惯常会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而且深刻明白自己的好日子都是靠着沙丕这位姐夫才有的,因此十分狗腿,想沙丕之所想,这两个美人生得着实是不错,要尝鲜也得让姐夫先来,他跟后头喝口汤就成。
正想叫人准备,谁知道有人跌跌撞撞冲进县衙,毛六看那人一眼,道:“陈五,你说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怪不得姐夫平时不重用你。”
陈五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嘴唇狂抖,看得毛六嘎嘎直乐:“咋地,你变哑巴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哎哟这小脸儿白的,该不会是虚了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大夫?”
“你可他娘的闭嘴吧!”
陈五总算是憋出一句话来,“死到临头了还在这狂呢!”
毛六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惯常是不服输的,尤其是不肯输给陈五,别看他嘴上说陈五不受重用,实际上沙丕真要干什么正事,那肯定都是让陈五去,毛六自认为是县太爷小舅子,却要比陈五低一头,向来不服气。
“你今天是不是从街上抓了两个女人?”
“这都被你知道了?”毛六咋舌,“你小子平时看着正经,关键时刻原来也色得很。放心放心,等姐夫享用完了,我给你说说,让你也尝尝味儿。”
“尝个屁!”陈五快气死了,“你摊上大事了!你惹大祸了!”
眼见陈五如此,毛六总算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结巴起来:“怎、怎么就摊上大事了?我、我啥也没干啊!”
“快把人放了!”
毛六这才注意到,陈五身后不仅有其他衙役,还有两个穿着打扮普通,眼神却格外冷厉的青年,他拿不准这俩是啥人,但看陈五的模样,此事肯定难善了,再想起那两个女人先前说就算是跪在地上求她们走出大牢都不行,强烈的不祥感涌上心头,毛六哆嗦着问:“那、那俩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朝廷派来的女官!品级比咱们沙大人都高!”
得咧!
毛六就这么直接瘫软在了地上,陈五见状,赶紧从他腰上找出大牢钥匙,点头哈腰领着两位侍卫前去,他手抖得厉害,开牢门的时候几次三番对不准锁眼。
“二位大人没事吧?”
宁秋娘与温慧都爱干净,即便身在牢房,也找了干净的稻草铺在地上,看见侍卫,先笑着答道:“我们没事,不过这里环境不错,我们也不急着走。”
陈五当场哭出声:“两位大人,小的有眼无珠,还请两位大人恕罪啊!”
“我们也没怪你啊。”温慧脾气很好地说,“又不是你把我们抓进来的,你怕什么?”
陈五怎么可能不怕?
这些年跟在沙丕身边,什么丧良心的事儿都干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沙大人一倒,他们这些走狗又哪里有好果子吃?
还不都怪这不长眼的毛六!非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害得他们落得这般境地,进退两难!
此时毛六也屁滚尿流地跑来了,扑通一声跪下来疯狂磕头谢罪,这还不算,两只手拼命甩自己嘴巴子,恨不得给宁秋娘和温慧当孙子,卑微到极点,求她俩饶命。
宁秋娘看着脾气比温慧好,说话却都是软刀子:“我们还没叫哥哥求你怜惜,你怎地先跪下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难道你都不懂?”
温慧则干脆得多:“你抓人的时候就提醒过你,到时候怕是要跪着求我们出去,只是话没说完,你跪着求,我们也不一定愿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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