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雪真雪亮的眼神中,傅明霜一瞬间觉得自己丑陋不堪的内心无所遁形。给尹司城砸钱,还可以推说他不知情,但让贺雪真净身出户,这是他做过最无耻,最下作的错事。
那时朗欢回国,他还没动离婚的念头,结果贺雪真知道了朗欢的事,两人大闹一场,他本来给贺雪真订了车,没送出手,约好一起旅游,也暂时搁置。贺雪真提出离婚,他就赌气答应了,扬言要离婚可以,他得净身出户。
现在傅明霜冷静下来回过头,分析那时的想法,说到底是那时的他也犹豫,毕竟是有感情的,就这么离婚他也难以割舍,便想用净身出户做威胁,逼贺雪真服软,挽留贺雪真。
但贺雪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真的就一分钱不要,在离婚同意书上签了字。
那时傅明霜内心茫然无措,想挽留贺雪真,骄傲惯了,拉不下那个脸。朗欢对他很是热情,两人便在一起了。
但说到底,是他做错了。
傅明霜惭愧得抬不起头,嘴唇哆嗦,上眼睑发红。贺雪真推开他:“你别再跟着我了,放过我吧,傅明霜。”
傅明霜站在原地,孤零零的,看着三个人走了。
贺雪真和尹司诚在阿姨家吃了顿饭,尹司诚有些愧疚,给阿姨留了钱,拜托她看护好贺母的坟墓。
尹司诚被傅明霜刺激,自我反省,他向贺雪真提出过物质补偿,贺雪真没要,但他也不能真就这么算了,他也得让贺雪真看到他的表现。
于是回到华亭市之后,尹司诚给贺雪真买了套拍摄设备,还想过户房子,贺雪真拒绝了他,他的确什么都不想要。
贺雪真还在程伟那里上班。这几天,程伟接到了不少大业务,除了道勤的,还有傅氏集团的,利润给得非常丰厚,让程伟甚至纳闷,这么让利,对方能不能挣着钱。
他是个实在人,这单子拿在手里,心里不安,便跟贺雪真说了。贺雪真无奈,同时还感到疑惑,傅明霜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良心发现,想方设法地来补偿他?
他有多绝情,自己可都真切体会过的。
他没琢磨明白,一个电话打到他手机上,居然是傅母。
傅母声音温柔和气,姿态放得很低,说想请他过来坐坐。
以前跟傅明霜在一起时,傅母对他不冷不热,好在没怎么干涉过夫妻俩的事。所以离婚的时候,她也就是象征性地劝了两句,劝不住,便不管了。
那之后她便没联系过自己,现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贺雪真来到咖啡馆时,傅母已经等着了。见到他,傅母眼眶便是一红,叹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吧!你妈妈过世的消息,我才听明霜说过,唉,亲家一场,若早知道她生病,说什么也要帮一把的。”
贺雪真在她对面坐下,没点喝的,直接问道:“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傅母握住了他的手,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就算离婚了,你到底叫过我三年的妈,那三年来你对我的孝顺,妈都看在眼里的。”
贺雪真叹了口气,抽出手:“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傅母一僵,坐正身子,喝了口咖啡,叹道:“明霜他自从跟你离了婚,就一直很不好,人憔悴多了。妈知道你现在跟司诚那孩子在一起,原本不该说这话的,可我寻思着,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们之间,还能和好吗?”
“和好?那朗欢怎么办呢?”
傅母笑道:“只要你答应,给笔钱打发了他也就是了。我早看出来了,朗欢跟着明霜,不过是为了他的钱。”
贺雪真疑惑:“那您没问过傅明霜的意思吗?朗欢可是他的初恋,他怎么可能跟朗欢分手。”
“这你就不懂了,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嘴上不说,心里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他心里惦记的是你,只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他现在知道错了,妈没法儿看着他折磨自己,只好拉下脸来求你了!雪真,你要是对他还有一星半点的旧情,就跟他和好吧!”
贺雪真震惊,为傅母的厚颜无耻,为傅明霜居然还有旧情!但同时,他心里生出一个绝妙的念头,一个能狠狠报复傅家的念头!
人只要有感情,就会有软肋,现在他想知道,傅明霜对他的旧情,还有多少?!
“司诚也很爱我,我跟他现在很好,至于其他的,我不会再想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真的怕了。”
傅母还想劝说,贺雪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谭细泽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女朋友正在广场上等他。两人牵着手,路过甜品店,谭细泽买了点吃的,一起去四楼的电影院。
这时一群人从电梯里出来,人流交错,谭细泽咦了一声,叫住一人:“朗欢!”
朗欢见到他,笑着打招呼:“是你啊,今天不用上班?”
“今天调休,陪女朋友逛逛。”谭细泽向女朋友介绍:“这是朗欢,我跟你说过的,明霜那初恋,跟你是校友,一个高中的。”
女孩大方地跟朗欢握手。朗欢笑道:“老乡啊,你也是一中的?”
“市一?”女孩面露疑惑:“我是七中的呀。”
两人看向谭细泽,朗欢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改口道:“我记错了,我初中是市一读的,高中是市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