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子晋大大方方地又拍了拍床,“杨大人,来呀。”
杨大人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突然牙痒痒。
“那,就这样吧。”
万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心虚,他偷偷瞥了身侧的杨休羡,作势要关门。
“你们去隔壁吧,我和小邱就休息了。”
杨休羡松开拳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高会,“好……”
很好,邱子晋,我记住你了!
从刚才一进门,酒店掌柜告诉他们,今天只剩两间房的时候,某个人就暗暗期待到了现在。
结果嘛……啧。
洗漱干净,万达钻到被窝里,发现睡在内侧的邱子晋居然已经睡得开始打呼了。
能吃能睡,究竟是探花郎还是猪?
将被子拉到下巴下面,万达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大人,安置吧。”
隔壁房间,高会拿着个水盆,对着杨休羡说道。
杨休羡看了看那么窄的一个床,又看了看自己和高会的身高体型。
“你身体不舒服,你睡吧。我就坐一会儿。”
对于锦衣卫来说,为了伏击目标,几天几夜都不睡觉也算常事。
“哪里有大人坐着,属下睡床的道理。”
高会摇了摇头,“大人去床上睡,我靠着板凳眯一会儿就行。”
“都说了你身体……”
杨休羡正不耐烦,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尖叫。
“有贼!有贼偷东西!”
那声音凄厉极了,把打呼打的起劲的邱子晋都给惊醒了。
杨休羡和高会二话不说,披上衣服就往外走去。
两人来到楼梯口,就看到楼下灯火通明。
除了掌柜和伙计,整个酒楼的住客恐怕都走出来了。闹哄哄的,把整个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万达揉了揉眼睛,和众人一块走下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厅中央,一个只穿了白色亵衣的胖子满脸气愤,站在掌柜的身旁,拉着掌柜的正在说什么。
“这贼就出在你们酒店,你怎么能不管?”
这胖子叫起来像只被阉掉的公鸡,听得邱子晋忍不住塞住了耳朵。
“哎呦大爷您这话说的,这贼要在哪里偷东西,我们怎么管得住?您丢了东西,明天一早报官去就行,干嘛拉住小老儿不放呀。”
掌柜哎哎叫着,一边的小二也不住求饶。
“明天一早?明天一早这贼不知就跑哪儿去了。报官还有个屁用!”
胖子不依不饶地说,“我不管,东西在你这儿丢的,你就要给我找出来。要我说……我说这贼和你就是一伙儿的。你这就是个黑店!大家伙给评评理,我这头一晚上住店就遇到这事儿了。八成就是这掌柜给那贼通风报信了。”
众人在旁边听了,都是众多纷纭。
有的说这胖子不讲道理,还有说这掌柜的说不定也不干净。
万达踮起脚,看了一圈。
发现这群住客里各种打扮的都有,有汉人,也有僚人,还有黑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就这么看,相处的还算和谐。
“你丢了什么东西?如何知道是被偷的,而不是你自己落在什么地方呢?”
杨休羡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问道。
“怎么不是被偷的?我好大一包银子,足足有五十两呢。”
胖子放开掌柜,不客气地对杨休羡说道。
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发现判断不出此人的路数,后面说话的语气就稍微客气了些,“这银子我放在床头,抱着睡觉。刚才醒来想要喝水,发现整个包袱都不翼而飞了。这不是偷了是什么?”
“五十两?一个人带那么多银子出门啊。”
万达听得嘴巴都长大了。
好家伙,晚上吃饭那两个是土豪,这个也是土豪。
这酒店什么路数,明明这么破,怎么还藏龙卧虎的……
“大人,这是个宦官。”
谁也没想到,高会会在这时候发声。
看到万达和邱子晋听得眼珠儿都要掉地上了,他轻声说道,“你看他,年纪一把了,却是下巴光滑,不带半点胡须。再他看他双腿……”
万达和邱子晋一块朝那胖子的腿看去。他虽然只穿着白色的单衣和贴身的裤子。但是在膝盖上,却缠着一副毛皮的护膝,显得怪异极了。
护膝这东西,万达的爹万贵也绑。
他常年在城门上站岗,腰和腿都站出了毛病,一到天凉就发作。嫂子张氏给他做了好几副,棉的、毛皮的都有。
不过这玩意普通人也只有在冬天带,也不看看这都几月了啊……
再说了,南方可比北方暖和多了,早就该收起来了吧。
“太监们因为时不时要下跪,一旦上年纪,膝盖就都跪出问题了,所以年纪大些的太监,一年四季都绑着这个。”
再加上刚才他嗷呜那一嗓子,更加坐实了他宦官的身份。
“宦官不是不能随意出宫么?”
这点规矩,万达还是知道的。
“大人,各地的军队,可都是有宦官作为监军的。”
高会皱了皱眉头。
从明成祖开始,宦官就作为监军分布在大明各地的军队团营中。比起可能功高盖主,随意有造反可能的武将,皇上更加相信身边伺候自己的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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