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五天里,在这小港口里闹得翻天覆地的,压根不是什么“一剪梅”犯案,而是这群“京城卧底小分队”搞的鬼。
为了将“一剪梅”钓出来,杨休羡和高会这几天每到晚上,就穿上深色的衣服到百姓家里偷窃。
他们毕竟是有底线的官差,不会真的偷走人家赖以生存的银钱或是吃饭家伙。
没办法,只好专找这种乱七八糟,鸡零狗碎的东西下手。
什么鸡食盆,擀面杖,庙里和尚的木鱼,还有小孩子的糖……所过之处,鸡飞狗跳,骂声一片。
反正是为了给“一剪梅”抹黑,把他从暗处给逼出来,他们也就不讲什么“武德”了。
当然了,之后他们会想个办法,偷偷把东西给还回去,总不能真的让人家吃了亏。
“杨大人,我们闹了那么久,怎么‘一剪梅’还是不出现,他也太沉得住起了吧?”
要是我,被人那么辱没名声,还不找他们来拼命?
万达脑袋一歪,头上的不听管束的呆毛也跟着一歪。
“你放心,他指不定就在哪个地方观察着我们呢。”
杨休羡实在忍不住,伸手朝万达的脑袋上撸了一把,将他的那根呆毛压了下去。
“旁的案子不提,就那黄太监到处宣传‘一剪梅’嗜甜,他就应该知道,‘幕后黑手’就是我们这群人。毕竟他只给我们留过条子,又被小邱给伪造了一份出来,如今在黄仁的手里。”
“一剪梅”放在食盒里的那根纸条,当日就被万达给撕毁了。后来黄太监看见的那一张,是邱子晋按照他的笔法来伪造的。
莫说那一张,就这几天来,他们在各家墙壁上画的梅花,都得到了邱子晋的指导。
可以说,那花瓣的落笔,那叶子的起势,那枝丫的走向,即便不是和“一剪梅”画的一模一样,也能有个七八分类似了。
邱子晋这个大学霸,关键时刻还是很派的上用场的。
“那是!”
小邱被夸的心安理得,扬起脖子说道,“莫说小小的‘一剪梅’的标记。这天底下,甭管什么人的书法笔迹,只要我邱子晋掌过眼,就没有模仿不出来的。”
万达心想你这个技能棒极了,要是我“上辈子”小时候有你这样的朋友,考试不及格也不怕家长签名那一关了。
“说起来,那‘一剪梅’到底是什么模样?等他被我们骗来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瞧瞧。然后狠狠给他两个老拳!”
万达一想到那一盒千辛万苦做出来的点心,气就不打一处来,举起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一剪梅’恐怕有易容和身形变化之术。所以他才能逃过层层追捕,至今都没有人能说出他是个什么模样来。”
杨休羡肯定地说道。
“‘易容’?这世界上还真的有‘易容’之术?”
万达听到这一句,顿时嘴巴张的好大。
易容什么的,难道不是武侠小说里瞎说的么,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会易容?
“怎么没有?”
邱子晋摇头晃脑地引经据典,“你可知道三国的‘乌角先生’左慈?他曾经变化成一头羊,躲过了枭雄曹操的追杀。还有大宋朝的时候,有一个神偷叫做‘宋四公’的,就是靠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外加能够随心所以地变化体貌,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官府的追捕。这些都是书上言之凿凿记载下来的。”
万达摇了摇脑袋,谦虚地说我是个半文盲,没有看过你说的那些书,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有小邱说的那么神奇,普通人经过训练,也能做得到。甚至锦衣卫里就有人精通此术。”
杨休羡见他被邱子晋唬得一愣一愣的,怕他真的信了书呆子的邪,急忙出言解释。
“所谓‘变化容貌’,其实就是利用胭脂水粉,面粉,甚至鸡蛋清和浆糊,将脸上原来明显的黑痣,斑点,皱纹什么的去掉、磨平。或是贴上胡子,或是染黑头发,只要稍微改变一点,和海捕文书上描画的肖像有所不同就行。”
“至于变化体型,其实也就是能够模仿老人,妇女,甚至残疾人走路说话的形态。如果再加上会一点口技,一点缩骨术的话,那就是非常了不起的‘易容’了。”
杨休羡顿了顿,“我估计,这些‘一剪梅’都会。所以才能在湖广各地来去自如。”
说起来也是个“人才”,真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不管过去如何。这次,包管他有来无回,被我们捏住狐狸尾巴!”
杨休羡看着万达气呼呼的可爱模样,笑着举起三根手指,“最快三天之内,他一定会找上门来,和我们理论。”
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和“手到擒来”了。
没有等到三天,当天夜里,邱子晋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突然觉得有一阵尿意袭来,就囫囵翻身下了床,走到床铺后面摆放马桶的地方解决去了。
放完水,他用墙角边的水盆净了手,抱着枕头又迷迷糊糊地上了床。
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好像是少了些什么。
房里黑黢黢的,也没有点灯,只有半开的窗户外头透进来的月光,把房间照的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而已。
邱子晋先是在自己身上抹了一抹,又在床铺上四下摸索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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