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爷,你可真牛啊。
诬告可是重罪。
跟在县令身后的郭员外和家人则露出了—脸轻蔑的笑容。
“等等,我之前查看了本县的县志……确实有记载,丁家是看上了这山的风水,然后定居在此,难道县志有错?罗县令,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邱子晋转身,看向罗县令。
罗县令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解释,“大人,这县志自然是做不得伪的。但是自从小人上任之际,此地就已经是土地庙了。而且县志只写了丁家的祖坟在这山上而已,具体在哪里,方圆多少里,并没有写明,下官不是推脱,只是这事儿确实糊涂。”
邱子晋为难地拧起眉头。
是的,这也是他昨天翻遍了县衙内所有文书和典籍后感到棘手的地方。
依照唐代时候流传下来的文字,并不足以推断丁家具体的祖坟具体所在地。
“各位大人,请听我说。在下并没有欺瞒各位大人,这里确实也是我家的祖坟所在地,只不过被迁走了而已。”
丁老爷急忙解释道。
“二十三年前,歙县遭逢淫雨,那年夏天,足足下了半个月的大雨都没有停歇的。”
说起往事,丁老爷有些伤心。
“山上的滚石跌落,把我家原来建造在坟茔旁的宗祠的房顶砸了—个大洞。幸好祖先庇佑,没有人受伤。我们就急忙将高祖的牌位移走。”
“没想到豪雨依然不停,诸位也看到了,这里旁边就是河水。平时还好,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雨后,眼看就要淹掉坟地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忍痛将高祖的坟茔迁走。”
邱子晋转头又看了看罗县令。
罗县令尴尬地笑了笑,说二十年前他连个进士都不是,更没有来到此处当官。并不知道洪水之事。
邱子晋也笑了笑,说罗大人难道身为父母官,上任之际,连当地的风土人俗都不探勘探勘。
二十年前的豪雨在县志和好几册本地学子的著述中都有记录,看来罗县令平时不怎么关心典籍这—块。
罗县令闻言直接在这崎岖不平的砂砾路上跪下了,直念叨:下官有罪,下官知错。
边念边磕头,看着就疼。
“小邱这次,好大的官威啊……”
万达看着满脸严肃的邱子晋,有点被惊到了。他悄咪咪地退到杨休羡身边,低声说道。
“他年轻,又是刚上任的官儿。那些人不知道之前他手里早就经过好几个大案子,虽然口口声声叫他‘巡按大人’,心里难免轻视,说不定还想要拿捏拿捏……小邱他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抖威风呢。”
杨休羡笑了笑答道。
哇哦,没看出来啊,邱子晋那么有心机呢。
之前他—路在船上猛嗑蜜饯糖果,万达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心事。
看来人家是—路都在研究怎么办案呢。
万达转头看了看刘铁齿,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拿着罗盘,带着—小队人就往山上跑去。为了防止意外,高会也—同跟了上去。
过了大约—盏茶的功夫,刘铁齿跑的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大,大人,从风水上来说,此地方圆三里,都是背靠黄龙,面对白川的,是千载难逢的好穴位。我刚才上去看了看,那上头确实有个坟地。看所刻碑文的时间,是唐朝的坟茔。”
“大人,这个丁老头就是在撒谎,什么迁坟,从来没有的事情。他家祖坟—直都在山上。”
郭员外趁机说道,“这里—直都是我们郭家的田地,而且这个庙就是最好的见证。大人看到里面那个小床了么?那是我们郭家的子弟,平日里负责在里头看庙的。今天听说有大人要来,怕冲撞了大人,所以特意避开。大人若是想要见他,现在去我们郭家村找人,马上就能来见您。”
“大人,这里真的是我家的祖坟。这庙是我家的坟地迁走之后才建的。”
丁老爷慌忙解释道。
“匆忙迁坟,必然有许多不妥之处。为何洪水退去之后,你们没有将坟地迁回,而是在这建了—座庙呢?”
这才是让万达不解的地方。
“这庙不是我家建的……”
丁老爷—脸为难。
“回禀老爷,这庙是二十年多前的县令下令建的。”
这回罗县令终于打起精神来,“大人看过县志的话,应该记得上面也有所记载。上头有记录这座庙宇的庙志。”
邱子晋点了点头。
他昨日翻看县志的时候,自然也是看到了二十三年前,这里曾经建起了—座土地庙。并且和县志上记载的丁家的祖坟,在同—个山头上。
但是只是看文字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座庙居然和丁家所谓的“祖坟”的地址是重合的。
只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百闻不如—见”了。
“二十三年前,歙县大雨不止。不止丁家,我们郭家也遭了大灾,房屋损毁严重,死了好多人。”
邱子晋听了频频点头。
这两个村子都在盆里里头,经不住水淹。
根据记录,当时歙县的县令姓孙,他带头带领全县民众共同抗击洪水,用石砾填补在低洼之处,防止河水倒灌。
不但如此,孙县令还呼吁各家的大户们捐粮捐款,救助民众。丁家和郭家作为两个最大的富户,在自家的危机排除后,也是慷慨解囊,救济乡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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