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团血水渐渐靠近,万达瞪大眼睛,嘴里不断念叨着。
明明就弹指一瞬的事情,真的等起来,还是让人心痒难耐。
地下跪着的人也纷纷抬起头,屏息凝神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终于,两个血团渐渐地靠近,像是在相互试探似得,先是有两个小血珠遇到了一起。
接着,就是两团大血珠相碰撞了……
“小野种”的血,和丁老爷的血珠,最终融成了一团,整碗血水交杂在了一起。
“你就是他爹!你骗奸了傻妞!”
万达一拍桌子,冲着丁老爷喝道。
他虽然心里隐隐知道这法子应该不怎么科学,这结果也谈不上板上钉钉
但是管他呢!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弄死他们!
丁老爷完没有想到时隔那么多年,终于“弄清”了这孩子的身世,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不过这会子也不讲究什么“认祖归宗”“父慈子孝”了,证明“小野种”是他的儿子,就意味这他要被判绞死了……
他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喘一口气。
而且,眼前的这位“青天老爷”和锦衣卫老爷,还是他自己派人拿了状子,去码头告状接来的。
真是的自作自受,是报应啊!
“丁老爷,恭喜啊。你们丁家‘添丁进口’了,你白得了那么大的一个儿子。”
万达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丁老爷拱了拱手,让人将他拖到一边等待结案。
又转过身,指了指受到惊吓,还没有回过神的郭员外。
“小邱啊,想想,把这个人给流放到哪里去比较好。我听说建州女真那里附近很不错,白山黑水的,酸菜好吃的很。”
“小人,小人愿意赎铜抵罪!”
郭员外突然想到了这关键,放声讨饶。
万达眉头一皱,终于想起来大明朝还有这一招呢。
流放两年这种轻罪,完全可以花钱免灾。
“你说赎铜就赎铜!老子不给你赎!”
他气的狂拍桌子,然后转身对邱子晋说道,“小邱,你可千万别听他的。这种狗东西有的是钱。要是不管什么罪,都能花钱了事,这世上还要律法做什么?”
邱子晋拍了拍万达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急什么?总不过才第一个案子而已。这郭老爷身上的罪,可不止这一重呢。”
万达听了,低下头看着依然跪在下面的焦氏女,顿时恍然大悟。
是啊,自作孽,不可活。
这郭家犯下的事情多的很呢,一条弄不死他,这后面还有呢。
“罗县令。你身为县令,应该有清查核对黄册的指责吧。你歙县地界上有多少子民,你这个做县令的一点都不清楚……”
邱子晋转过头来,接着拿罗县令开刀。
“大,大人。这个小野……我是说,这个小丁公子的事情,那都是发生在二十多年的旧案了。要说责任,下官也是有责任的。不过之前的几任县太爷们也没有发现不是么?”
罗德这个人做官不怎么样,脑子倒是转的挺快。这么一会儿就把“小野种”叫成了“丁公子”了,把跪在一旁的丁老爷气得顿时血气上涌。
要说这治下有人口被瞒报,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轻则就是个失察之罪。重的话,那就是影射人口,帮助逃役的大事了。好在这是个陈年旧案,他还有借口推脱。
“好,这个是陈年往事了,那么这个呢?”
邱子晋指着正跪在堂下的焦氏女问道,“这个焦氏‘死’的时候,不就是你罗县令任上的事情么?郭家那么大的家族,死了一个少奶奶,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你都不知道么?”
“我,我……”
罗德百口莫辩。
这焦氏女十六岁嫁进郭家后,十七岁死了婆婆,二十岁死了丈夫。她小小年纪就做了寡妇,家里也曾经想要将她接回去,另做婚配。
但是焦氏女执意要为丈夫守节,不愿意跟着前来接她的兄长离开,焦家人也没有办法,只好由得她去。
焦氏女也因为此事在歙县渐渐有了名声,人家都那她比作第二个丁家老太太。
有人赞许她是一女不事二夫的贞洁烈女。也有人等着看好戏,想看她能守到什么时候,能不能像丁老太一样守一辈子。
要知道,这立志守贞的女子,要是半路改嫁,可是天大的笑话。
结果两年前,焦氏女突然上吊自杀殉节,把全县的人都吓了一跳。
有人说她是真贞洁,也有人说她可能觉得自己青春年少,与其守一辈子寡,还不如早早解脱,求个来世。
反正无论如何,焦氏女自杀的事情,是全县上下都认可的。所以之后她公公为她上书请朝廷下旨旌表,县里的人也觉得她是实至名归的。
谁能想到她压根就没死呢?
“你都不知道她怎么‘死’的,你又凭什么为她请了旌表?”
邱子晋指着罗县令斥责道,“就凭郭家的一面之词么?你们难道连查证都不查证一下么?”
“这……只有凶杀大案才会请仵作。而且她又是个大家族的少奶奶,不敢玷污尸体啊……”
罗县令自知理亏,不过还是争辩了两句。
“大人,当时民女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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