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孤不想做个没牙的老太太,就跟内安乐堂里那些老宫女一样。
要不是最后万贞儿狠狠地瞪了万达一眼,阻止了他的胡说八道,还安慰阿澜牙齿很快会重新长出来的,杨休羡几乎都能看到万达是如何“乐极生悲”的下场了。
一直到过了一更天,最后一场戏也散了,楼上楼下一片杯盘狼藉,众人们也都准备打道回府。
两个孩子都已经困到不行,阿澜被杨休羡抱在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想要睡觉却又有些不舍得。
至于比他还小上三岁的朱佑樘,被覃昌抱在怀里,已经睡的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兔儿爷……”
朱佑樘说着梦话,“锦衣卫兔儿爷……说好的。”
万达听得哭笑不得。
原来刚才那些带着孩子的百姓们,准备离开“星海汇”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插曲。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指着放在展台上的打腰鼓的兔儿爷哭闹不已,声音大得都惊动了楼上。
万达急忙派人下去询问,原来这丫头的爹就是个给人在红白喜事上打鼓的汉子。
这次爆炸,他爹不巧被压在房梁下殒命。这丫头看到这兔儿爷就想起了她爹。
她想要将这个兔儿爷带回家,天天看着,就像看到她爹一样。
“这个……”
万达闻言,看向了拧着眉头的万澜。
说到底,这些兔儿爷和玩具都是万澜的,不过是借给他们“星海汇”展示一下而已。若是有孩子索取,还要看万澜同意不同意啊。
“我下去看看……”
万澜离开座位,往楼下走去。
朱见深和万贞儿也很想看看他们的这个大儿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招呼众人一块走了下去。
“你说,你爹也是打鼓的么?你爹没了?”
万澜走到展台前,看着那个哭的肝肠寸断的小丫头。
“嗯。”
小丫头点点脑袋,鼻子都哭红了,一抽一抽的。
“那,那好吧……这个兔儿就送你了。”
万澜虽然年纪小,但是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虽然眼前的还是个丁点大的黄毛丫头。
“哎,小公子,使不得,使不得。”
她的母亲站在身后,连忙拒绝,“这兔儿爷太贵重了,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耍的起的,不能要。”
“哥哥,我不白要你的兔儿爷。我用我的荷包和你换。”
小丫头掏出一个粗制的荷包,放进万澜的手里。
像这样用粗布做的,针脚都歪歪扭扭的荷包,平时哪里入得了万澜的眼。不过他还是欣然收下,转身让汪直,将那个打鼓兔儿爷拿下来。
“你收好了啊,不要哭了。”
万澜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他刚才抢到的糖果,递给小丫头。
小丫头笑着接过兔儿爷和糖果,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万澜做了个万福,走到她娘身边。
“你看,弟弟将阿澜教的很好。怜老惜弱,是个好孩子。”
万贞儿在朱见深耳边笑道。
朱见深也感慨地点了点头,心想虽然阿澜平日里顽皮的很,不过内在却是善良又讲义气,果然是小郎舅教出来的啊。
本来送出了一个兔儿爷,众人就准备上楼了。谁知道,一群孩子们走了出来,将万澜团团围住。
“哥哥,我爹是卖果子的,你能把卖果子兔儿爷给我么?我用风车跟你换。”
“好!”
“哥哥,我用这个蛐蛐跟你换这个跳绳兔儿吧。我姐姐生前就喜欢跳绳。”
“好……”
“哥哥,这个当官的兔儿爷能给我么?”
“你爹是当官的?”
“不,我爹生前一直让我好好念书,将来做个好官。”
“好,好吧……”
万澜眼看着他手里乱七八糟的玩具越来越多,而他珍藏多年的兔儿爷一个个地减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也很惨。我爹他是锦衣卫,那我也没有锦衣卫兔儿爷啊……谁来给我一个啊。”
看他哭得如此凄惨,几个不要脸的大人们则哈哈大笑,就连一向向着他的万贞儿,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行吧行吧,之后姑父派人给你做锦衣卫兔儿爷。你别哭了。”
朱见深蹲下身,用手擦去万澜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
“真,真的么?真的有锦衣卫兔儿爷?”
“当然。我让人给你做一整套。从小旗兔儿,到力士、到千户,指挥使兔儿。都穿各色飞鱼服,带绣春刀。乌纱帽的两翼给上做兔耳朵,还能动起来的那种。”
朱见深今天的富豪人设不破,开始各种许诺。
“还有,还有驯象所的兔儿。要骑在大象身上的那种。”
万澜吸了吸鼻子说道。
“没问题,做四个骑大象的兔儿。还有大汉将军兔儿,持旗兔儿。”
“爹,爹,我也要,我也要。”
朱佑樘急忙说道。
“做,给阿澜做,也给阿樘做。宫女兔儿,太监兔儿,都做。”
“万岁!”
两个小孩开心地大叫起来。
覃昌在一旁哭笑不得,一想到内府造办的工匠们明天听到这消息,也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
鸦色的天空下,万贞儿拉着万达的手,与他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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